小森蚺回头。
那个人类总是叫它,一直叫,很着急的样子。
仿佛她和自己很熟。
可是……它不认识她呀。
虽然她有妈妈的味道。
“艾丽莎,别看了,快跑。”
身边的妈妈伸手来摸它的头,掌心温温软软的,很香。
它好喜欢被妈妈摸。
当即掉回头,雀跃地和妈妈一起跑。
堪堪游出两米,一声厉害的嘶吼灌进它的耳蜗,小森蚺吓到浑身呆滞,陡然停下来。
这条蛇……好凶呀……
还骂它,骂它是蠢货……
它都不认识它。
【真是一条坏蛇。】
小森蚺暗戳戳地腹诽——谁叫它打不过对方呢。
它自认为自己是一条机智的、能屈能伸的蛇。
当即不和对方计较,扭着又长大一寸的身体去追妈妈的脚。
刚游出去,一条小小的蛇——那条骂它的蛇,落在它的头顶,嚣张地坐着,扬起细得快要看不见的尾巴狠狠抽它的头。
啪!啪!啪!
一下接一下,毫不收力地抽。
一面?抽,一面?骂:“笨蛋!”
小森蚺气炸了,简直是欺蛇太甚!它愤怒地摆头,想将头顶的蛇摔下去,偏偏那条蛇像生了根,任它甩到脑袋发晕,那条蛇依旧稳稳坐着,不动?如山。
“嘶嘶嘶嘶!!!”
它狂吼,森蚺特?有?的粗犷嗓音咆哮出去,前方的“许清月”回头,大叫它:“艾丽莎,过来!”
她向小森蚺跑去。
与此同时?,方婷的太攀蛇带着童暖暖几人的蛇,向她猛扑而?去。龇裂着尖锐的毒牙,虎汹汹地跃起来,上下左右地包抄她。
“许清月”骤然停下来,赤手空拳面?对几条毒蛇,再也不敢上前,她紧紧抿住嘴,踌躇一秒,愤懑地一握拳,掉身逃跑。
“嘶嘶!”
小森蚺惊呆了。
——妈妈!
它还在这里……
“嘶嘶!!嘶嘶!!!”
无论它如何嘶叫,妈妈头也不回,几个闪身,就消失在通道里。
小森蚺疯狂地探蛇信,想去感受妈妈的味道,什么?味道都没有?,它再也闻不到妈妈的味道——明明才?离开……
颊窝里,只有?那个像妈妈的人的气息,香香暖暖的,让它忍不住靠过去。
不!
它死?死?止住自己没有?出息的身体,扬起尾巴去抽头顶的坏东西。
尾巴“啪”地一下重重拍下去,那个坏东西刷地跳开,然后,它的脑袋狠狠挨了自己一巴掌!
小森蚺瞪呆了眼。
它打下去的力量非常大,没有?收住分毫,谁能想到,那生死?都要坐在它头顶的蛇一下子就飞了!粗粗的尾巴落在自己头顶,敲得整个脑袋都颤了颤,昏头昏脑,感觉世界都在转。
它痴痴地望着岩石,岩石墙壁在它的瞳孔里闪成了模糊的黑白色。
像妈妈给它看的故事书里的插画图。
妈妈……故事书……
妈妈有?好久好久没有?给它读故事书了……
它委屈地扁起嘴,心脏刚刚一酸,它又猛地跳起来——才?不是呢!妈妈在地下看不见,走路都要靠它去辨路,怎么?还能给它读故事书呀!
要上去了,才?能读。
她们这群人——来追它和妈妈的这群人好坏,放蛇咬它的妈妈,妈妈肯定害怕,先躲起来了,等它去找她。
这群人太坏了!她们一直追它,它都没有?咬她们,她们竟然放蛇咬它的妈妈!太坏了!
小森蚺愤怒地嚎叫,嘶嘶声传出去,它要告诉妈妈,它一定会去找到妈妈,再带妈妈回到地面?。
它扭头冲再次落下来的小蛇扑去,张开长满倒刺的嘴巴,去咬它,尾巴摔出去,用力地抽打那群坏人!
许清月挡着陈小年几人匆匆后退。
“艾丽莎……”
许清月抬手隔开被它尾巴扫起来的碎石,低声叫它。
“嘶!”
不许叫!
那是妈妈才?能叫它的名字,她拿着和妈妈一模一样的声音叫它,想当它的妈妈,真是坏死?了!
小森蚺凶狠地露出獠牙,冲她们扑过去,尾巴卷住阻挡它的黑曼巴,加快腹部的呼吸,拼命绞死?它!
森蚺的腹部绞杀力量非常强大,通过一呼一吸便能碾碎一条蛇。一旦被缠住了,再难脱身。黑曼巴无力地吊着尾巴挣扎,嘴里发出痛苦的“嘶嘶”吼叫:“放、放、开、它……”
小森蚺气红了眼,全然听?不见。
听?见了也不搭理。
它们不让它走,它们咬它的妈妈,它就要杀死?它们!
“宝宝!”
许清月大叫小蛇。
“能不能打晕它?打晕它。”
她抿嘴,盯着杀红眼的小森蚺,神?情复杂。
小森蚺呼吸的腹部骤停,它呆呆地偏头,去看那个学它妈妈的人类。
宝宝……
好熟悉,好像……在好久好久以前,妈妈也这样叫它宝宝,最近,妈妈却不叫了。
妈妈为什么?不叫它宝宝了?
它恍惚地放大瞳孔,想用瞳孔看清那个人的脸。薄薄的,白白的,连嘴巴也是白白的,紧紧抿在一起——她难过了。
又气又难过的那种。
小森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感受到她的情绪,它只知道,在感知这份情绪的时?候,它下意识地松开被它缠绕得快要死?掉的黑曼巴,盘起尾巴,乖乖巧巧地坐在那里,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它觉得是自己惹她生气了,惹她难过了,它不喜欢她难受……
“嘶嘶……”
它不乖。
“艾丽莎……”
许清月见它这般温顺,心里难受得发胀。
她提脚,向它靠过去。
小森蚺听?见那三个字,猛地清醒——这个人不是它的妈妈!
它的妈妈躲去远的地方等它了。
这个人在欺骗它!
它暴跳而?起,张嘴就要向许清月扑去。
突然,脖子一紧——它被小蛇张嘴叼住,拖起来,吊在空中,像荡绳子一样被左右来回甩动?。
失去软骨的支撑,小森蚺整个身体软成一滩泥,在空中怎么?也立不起来。
它像一条大蚯蚓,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晃着晃着,脑袋渐渐发了晕,瞳孔也发糊。
意识一点一点消退,逐渐看不清外面?,感知不到任何东西……脑袋越来越沉,身体越来越软,迷迷糊糊地……晕了……
黑曼巴掉在地上,陈小年焦急地跑上去抱起它。它“嘶嘶”痛苦地叫,钻在陈小年的手臂里,瑟瑟发抖。
“对不起……”
许清月走过去,摸着昏迷的小森蚺,对陈小年说?。
“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没事。”
陈小年紧紧抱住黑曼巴,对许清月摇头,“没关系。我们找到了,就快点出去吧,她比我们熟悉地下,别让她先出去了。”
几人登时?停留,太攀蛇叼着小森蚺往前面?走——小森蚺最近又长了一截,比下地前胖大,太攀蛇拖得吃力。
正艰难时?,黑曼巴溜过来,叼起小森蚺的另一边,和太攀蛇一起拖着前行?。
“原来太子爷是一条蛇啊?”
方巧呐呐。
“月月养两条蛇……”
“捡的,捡回来就撵不走了,非要跟着,不就养起来了嘛。”
方婷直白白地撒谎。
小蛇趴在许清月的肩头,听?见方婷的话,从颊窝里喷出一口?热气。
不是捡的,是生的。
小蛇暗自纠正她。
可惜方婷听?不见,对童暖暖几人吧啦吧啦讲它的成长史。
沿路走,沿路讲,讲得口?干舌燥,方婷时?不时?舔嘴,嘴皮舔得又干又痛,她才?勉强停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