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我喜欢◎
30
夏萱鬼使神差问了句:“为什么?”
听筒那端传来男生清冽的声音, 就着风更怡人,“听说孙彬有喜欢的人了。”
这是苏洋告诉他的,不过详细情况陆司州没打听, 他这人一向不爱管闲事, 要不是涉及到夏萱他才不会讲。
不相干的人在他眼里皆是过客。
女生宿舍楼前靠墙的地方种着几棵梧桐树, 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在地上落下虚晃的影, 摇曳间拂到了不远处的墙上。
空气里弥漫着花的芳香, 一簇一簇涌进夏萱的鼻息间,惹得她鼻尖发暖, 玻璃窗上斜射进一缕银白的月光,正好落在她脚下。
她低头去看时,头顶的灯光突然灭了,那抹白隐约扫上她的脚,她眼睑半垂,盯着那里看起来,心跳似乎比刚才更快了。
下意识的,夏萱问出一句:“那你呢?”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还有,高一那年的那张牵手照是怎么回事?
听筒那端好像突然断了音,除了呼吸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呼吸声很重, 每一声都像是落在她心间。
夏萱的手指不知不觉攥紧,背脊挺直,连映出的影都是笔挺的,她唇抿着, 胸腔里像是有鼓在敲。
时间在眼前无限的拉展开, 她从最初的期盼, 渐渐变得有些无措,她有些后悔了,刚才为什么要这样问?
不问的话,至少还能维持眼下的关系,问了,也许他们连仅有的联系都没有了。
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揉了把,酸疼酸疼的,她张开嘴,试图把这个话题揭过去,可试了几次,都发不出声音。
最后一次,她牵强笑起,故作无所谓道:“我不是故意要打探你隐私的,你不必——”
蓦地,那端连呼吸声都没了,夏萱低头去看,这才发现对方挂断了语音通话。
排山倒海的酸涩感一起袭来,夏萱胸口传来窒息感,她身体一个趔趄倚上后方的墙,握着手机的手指在无端颤抖。
心也跟着一下一下抽痛起来。
怪她,怪她打破了这难得的平衡。
眼角不知不觉变得湿漉起来,等夏萱感觉到脸颊上有热意传来时,她才发现她哭了。
她抬手抹去眼泪,苦笑着问自己,为什么要哭?这个答案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怎么还学不乖呢。
头顶的吊灯亮起,又灭掉,夏萱脸上的血色慢慢消失不见,她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上行,步子有如千斤中。
脑中一直有道声音在响:不应该问的,真的不应该问。他那样的天之骄子人间星辰,喜欢的人一定是很优秀的。
而她,不是。
夏萱步子迈得有些凌乱,几次差点摔倒,身侧有女生走过,见夏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停住,问:“同学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
夏萱摇头:“我没事。”
长发女生道:“可看你脸色很不好,真的没事吗?”
“嗯,真的没事。”夏萱浅浅勾了天唇角,“谢谢。”
等女生走后,她脸上的笑意尽褪,眼睛像是在水里洗涤了一样,腥红腥红的。
那抹久违的小金桔气息再次涌进鼻息间,酸的她全身发颤,喉咙发疼。
走进宿舍楼的人更多了,夏萱不想被她们看到,低着头,快速朝上走去,快要到三楼时,手机响了,她低头去看,电话是张娟打来的。
“萱萱,我跟你爸商量好了,我们打算,”张娟的声音顿了下,“我们打算离婚。”
夏萱步子定在那里,“你说什么?”
张娟:“我和你爸商量好了,我们打算离婚。”
夏萱:“真的想好了。”
张娟:“是。”
夏萱:“知道了。”
张娟:“你跟你爸,小川跟我。”
夏萱:“好。”
张娟:“别怪我,我能力有限不可能把你们两个都带在身边,小川还小,他离不开我。”
再多的话在夏萱看来都是借口,夏萱说:“知道了。”
张娟后面还说了些,夏萱没注意听,她走到长廊尽头看着天上的星辰,嘴角淡扯了一下,星星真的离她好远啊。
张娟挂了电话,夏萱依然没动,任风吹拂。
片刻后,夏萱手机再次响起,她征愣着没动,任铃声响了一次又一次。
有女生过来提醒她,“同学,你手机响了。”
夏萱回过神,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陆司州,这三个字像是带着魔力般,让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决了堤,眼泪渐渐模糊了视线。
夏萱想不接到,可最终没忍住,她按下了接听键,里面传来男生急切的声音,似乎上次见到他急,还是因为她不理会他,他缠着她一直向她道歉。
“喂。”夏萱的声音有些哽噎。
“对不起,”陆司州解释,“刚才手机没电了。”
“哦。”夏萱抬手擦拭掉眼角的泪,压下心底的伤心,扬起唇,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开心些,“没关系,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不早了,早点睡吧。”
“等等。”陆司州唤住她,静默了一秒,“难道你不想知道我的答案吗?”
答案?
他不是已经用行动告诉她了吗。
“不用了。”夏萱眼泪掉得更凶了,她怕他听出什么,只想着快点结束聊天,“郑燕在叫我,我先挂了。”
“夏萱。”陆司州轻唤了她一声,原本两个稀疏平常的字,落在他唇齿间像是染了浓重色,听着便让人不觉心颤。
他的声音太好听,她不由自主沉沦,拒绝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了。
“我没吃晚饭,”陆司州说,“学校对面新开了一家烧烤店,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吃?”
没吃晚饭?
夏萱脱口问出:“为什么没吃晚饭?”
“去晚了,食堂没饭了。”陆司州问她,“你能陪我吗?”
夏萱抬眸再次看向天间的星辰,缓缓伸出手,像是虚拟的碰触了下。
然后,她说:“好。”
女生宿舍楼下,陆司州倚着身后的梧桐树,斑驳的影迹垂在他肩头,轻抬下颌,目光落在楼上灯光亮起的玻璃窗上,暗暗长吁一口气。
-
烧烤店试营业期间优惠力度很大,很多州大的学生慕名而来,夏萱和陆司州来的时候只有店外最东面空着一张桌子,陆司州让她去坐,他去收银台那拿菜单。
客人太多,收银台也没人,他胳膊搭在台面上,斜倚着身子等起来,眸光时不时朝外面看一眼。
他这个方位正好能看到端坐在桌前的夏萱,小姑娘眼睛红红的,看着心情很不好的样子,陆司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那通电话的原因。
苏洋在跟他聊天,问他进展到哪了,到底什么时候能把人追到?他可听说了,孙彬刚和女朋友分手,看那个样子,应该是打算追求夏萱。
苏洋在微信里叫起了祖宗,你可长点心吧,再墨迹下去,人都要被别人追走了。
陆司州看着苏洋的微信就烦,回复:[知道了。]
苏洋这么催促也是有私心的,他也是为了自己的幸福,张雪那丫头和夏萱好的像一个人,还说夏萱不谈恋爱她也不谈。
听听,这都什么屁话。
凭什么夏萱不谈,她就不谈。
苏洋没辙了,只能曲线救国,帮着陆司州一起追人。
哎,太难了,完全不开窍嘛。
苏洋:[要不要我教你几招追人小技巧?]
陆司州:[你谈过恋爱?]
苏洋:[……那倒是没有。]
陆司州:[没有你还教我?]
苏洋:[没杀过猪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大同小异的事。]
陆司州:[滚。]
女收银员回来,见眼前倚着的帅哥,眼睛顿时变亮,“同学,有事?”
陆司州把手机和充电宝一起塞上衣口袋里,淡声道:“菜单。”
等他拿着菜单走后,有两个女服务员一起走到了收银台前,兴奋道:“刚那个男生好帅。”
“比明星还帅。”
女收银员好心提醒:“你们别想了,人家有女朋友的。”
女服务员问:“你怎么知道?”
女收银员努努嘴,“你看。”
女服务员转头去看,只见男生在女生对面坐下,拿起桌子上的餐巾纸擦拭桌面,本以为他只擦拭他这边,没想到他连女生那边一起擦拭起来。
擦拭完桌面,没像其他男生那样随意扔掉,而是起身扔进后方的垃圾桶里。
然后,给女生倒水,杯子连着烫了三次,最后才把杯子放到女生面前。
对面女生似乎抖了下肩,男生见状立马脱掉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女生身上。
他看她的眼神似乎拉出了绵延的丝。
服务员看到这里不能再看了,这宝藏男友到底从哪找的啊啊啊啊,又绅士又有教养,好酸。
夏萱伸手去扶披在肩上的外套时,不经意间触碰到了陆司州的手指,他手指骨节分明,带着滚烫的热意,贴上的瞬间,她心漏跳了一拍。
恍惚间,觉得风里都裹挟着暖意。
她抿紧唇,红着脸缩回手。
陆司州半弯着腰,有影拂在地上,冷不丁看过去,像是他在揽着她,他手指蜷缩了一下,并没有走,而是像上次那样,提着衣领让她把胳膊伸进去。
夏萱看见他便没法正常思考问题,只能照着他的话去做,先是伸进右胳膊,接着伸进左胳膊。
可衣服太长,她手根本没法伸出来。
下一秒,陆司州扳过她的肩膀,执起右边的袖子,慢慢卷起来,不经意间两人的手指再次碰触上。
陆司州眸色亮起,没停,继续卷,直到露出她整个右手,然后是左手。
相比他的淡定,夏萱紧张得不行,两人距离太近,她甚至都不敢用力呼吸了,就怕他听到她慌乱的心跳声。
夏萱抿着唇,四处瞄,眼睛无意中瞄到他凸起的喉结上,那里从下颌处延伸出一道绵延的线。
性感得晃眼。
她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下去了,慌乱移开,这次看到了他薄厚适中的唇,她这才发现,他唇形真得很好看,似乎很适合……
接吻。
夏萱甩掉脑中某些杂乱的想法,屏住呼吸等着他下一步动作,男生冷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移到了后颈,先是撩起贴在肩上的发丝,然后指尖捏着翻起的衣领,慢慢整理好,放平。
怕她冷,他顺手拉上了外套夹克的拉链,手指上移时,他碰触到了她的下巴。
他这才知道,她好软。
做完这些,陆司州坐回对面的位子,把菜单递给她,“看看你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