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则好一阵都没见回来。
时不虞再一次从门帘缝隙往外看,依旧没看到人后摸着下巴想得远了点:“该不会被夫人给收拾了吧?”
何宜生正在火盆边煮茶,听着这话道:“那位夫人看似总想压制言公子,让言公子听话,可我至今不曾看到她随意调用言公子身边的人,也不曾越过他去动他的人。她不愿意承认儿子已经长大,脱离她控制的事实,但行动上已经在维护儿子的威信。”
时不虞坐回去双手托腮,道:“确实如此,太过偏执让她钻了牛角尖,但内里仍是当年那个聪明果断的丽妃。”
“要不是亲眼看到姑娘作画,我都要以为姑娘非常欣赏丽妃。”
“这话也没错,我欣赏以前的丽妃,现在这个嘛……”时不虞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不行了。”
何宜生看她一眼,将烤好的馒头片装进碟子放到她面前:“小心烫。”
时不虞拿起一片蘸了一点阿姑调的酱,好吃的舌头都能吞掉。
看着低垂着眉眼,认真做着手头上事情的人,她问:“宜生,你想回家吗?”
何宜生搅动的动作一顿,怎会不想呢?做梦都想,可是:“就让他们以为姐姐仍是不愿嫁给那人,我带着她跑了吧,在一个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找到的地方好好的活着,姐姐嫁人了,我成亲了,都过得非常好。”
时不虞顿时觉得手里吃的都不香了,放下来道:“你家里还有弟妹吗?”
“有个幼弟承欢膝下,总算不至于绝了后。”
“等这些事了了我陪你回去,不想露面也没关系,我们就偷偷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他们。”时不虞伏在手背上看着他道:“到那时候,我们可都是功臣,收拾谁都不在话下。要是幼弟听话,就护着他一辈子,保他安康,要是不听话就蒙麻袋揍他,多揍几顿他就怕了,知道要做个好人了。”
何宜生心里那点悲伤被这话冲得半点不剩,唇角都微微往上扬了起来:“一听就知道姑娘平时没少做这样的事。”
“就那么……一二三四次吧!”时不虞轻咳一声,在外边当老大那些年,这种事实在是太寻常了。不过这就不必告诉宜生了,他家境殷实,在出事之前就是个在富贵窝里养着的公子哥儿,哪知道一帮小孩在一起是怎么玩的。
就这么稍一回想,时不虞已经开始怀念了,白胡子还当过对方的军师呢!
想到白胡子,时不虞脸上的笑意就落了下去,一晃眼,离家已经快一年,也不知道他的身体是不是完全恢复了,不亲眼看到,总担心他是诓人的。
何宜生倒了一杯茶放到姑娘面前,又重新给她换了馒头片,轻声道:“有姑娘陪我回去,我就有胆气了。”
“你知道白胡子多大年纪了吗?”时不虞自问自答:“他今年八十四了,而你才十五岁,不求活到他那个岁数,就算只活五十,你也还有三十五年。三十五年,足够周游天下,足够精通一门安身立命的本领,足够看完几屋子的书,足够一个人跌几跤再重新爬起来。宜生,要让自己过得快活些,有意思些。”
何宜生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浅抿一口,抬头问:“姑娘的三十五年,可以做些什么?”
“我啊!”说到这个,时不虞顿时来了劲:“你知道吗?海的另一边有长得和我们不一样的人,他们的眼睛像蓝宝石一样,头发接近红色,说的话也和我们不一样,我想去他们那里看看!”
何宜生听得一愣一愣的:“我在书上看到海无边无际,海的另一边得有多远?而且海深不可测,要是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