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国强憋着气,愤愤不平的说道:“鸣哥,咱们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过去在杭城,哪个娘们敢不给咱哥几个面子?我收拾不死她!”
付鸣瞥了马国强一眼,凉凉的说道:“少说点能豆子话。你也知道那都是过去了, 今时不同往日。在这个地方,你就是只狼,也得夹着尾巴卧着装狗。”
“不是,鸣哥,你真准备长时间待着这地界上啊?”马国强一听就急了:“不回杭城了?”
“回?怎么回?”付鸣面无表情的说:“全华夏的知青都在下乡,你见过有几个能回城的?一个团里一年就那俩推荐大学的名额,你觉得是你有这个资格拿?还是我有这个资格拿?”
“去找姓韩的他爹啊!”马国强说道:“姓韩的他爹不是都升进区里革委会了吗?他堂堂的 一个革委会主任,想弄几个人回城不是简单的很?咱手里有他的把柄,到时候他就是不想办也得给咱……”
“然后呢?”付鸣凉凉的看了马国强一眼:“被他灭口?”
马国强心脏一缩,嘴唇哆嗦着:“这,这不,不能吧……”
付鸣‘啧’了一声:“有一就有二,还有什么不能的。那老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人。”
马国强仍不自信:“可是鸣哥……”
付鸣猛吸一大口烟,随即将抽到最后的烟屁股往地上一扔,胶鞋踩上去用力碾了碾。
烟蒂被踩了个粉碎,付鸣脸上的表情也阴鸷至极。
“跳的越高死的越快,你想回去找死就去死,别拉着我。”
说完,付鸣迈起大跨步,往连队的方向走去。
“鸣哥,你别不理我啊,刚刚是我想岔了,我不回了,不回了。”马国强连忙去追付鸣,“鸣哥,你等等我……”
*
回到连队,云乔先把自行车给秦桂芬送回去。
她到的时候,秦桂芬正带着俩孩子坐在院子外的大杨树下啃西瓜,看见云乔,特别意外的说:“云乔,你这么快就回来了?瞧你热的一头汗,快,把车停下,来吃块西瓜。”
云乔也没跟秦桂芬客气,将自行车推进她家里停好,随后便在她身旁的石头墩子上坐下,先抬起胳膊,用手腕擦了擦汗,这才接过她递来的西瓜,低头就啃。
秦桂芬大约是将西瓜吊到井里冰过,入口很清凉,在这炎炎夏日,属实是解暑的一大利器。
一块凉西瓜啃完,云乔顿时便觉得心头的燥热暑气消下去不少。
坐在石墩子上,吹着徐徐吹来的微风,云乔一时竟不舍得走了。
隔壁董家的儿媳妇孟鹊大着肚子出来溜达,走到这儿,见人多,便留下跟她们闲聊了一会儿。
主要是她们俩说,云乔在一边听。
一番东拉西扯,聊着聊着,秦桂芬和孟鹊就聊到了连队家属们的八卦。
她们俩说的起劲儿,云乔听得也津津有味。
不得不说,人喜欢听八卦都是有原因的!
就这精彩程度,堪比唱大戏!可比听收音机里头那些干巴巴的正面故事可强多了!关键是事情就发生在身边,那种身临其境,沉浸其中的感觉是收音机给不了的。
比如说西边哪家的两口子昨晚上又吵架了的……
东边那谁谁谁家的男人那方面不行,就两下子的……
后头那家婆媳不合,八十岁老婆婆闹着要分家单过的……
还有某个转业军官号称单身没对象,实际上早就在老家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只是没领证的……
而最劲爆的,当属小寡妇想改嫁,大半夜跑去敲小伙子门的!
秦桂芬说的小寡妇,云乔也认识,是一个姓曾的大姐,叫曾美莲,快三十岁了,底下有两个男娃和一个女娃,最大的那个男娃都七八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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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男人前几年就死了,据说是上山伐木碰见了毒蛇,被咬了一口之后,都没来得及送到医院,就死在半路上了。
因为是因公死的,连队对孤儿寡母很是优待,每个月都有补贴。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而这位曾大姐身上的传言确实也不少。
就像是这回,孟鹊神秘兮兮的跟她们说,有人看见她大半夜去敲男人的门了。
云乔有些不相信,毕竟这年头作风问题抓的还是很紧的,谁敢顶风作案?
秦桂芬也说:“小孟啊,你说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啊?到底谁看见的?这没证据的事可不能乱传。要是上升到作风问题,可是会害人的。”
“肯定是真的,假的我也不敢乱传啊!食堂炊事班的林班长你们都认识吧,当天就是她头一个看见的,跟她一块的,还有梁排长的媳妇小元和两个女知青。”孟鹊扶着腰,言之凿凿的说道:“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她们难道还会信口开河吗?”
云乔好奇的问道:“那然后呢?小伙子给她开门了没有?”
孟鹊理所应当的说道:“那当然是没有啦。人家大小伙子才二十岁出头风华正茂的年纪,哪会看上一个快三十岁还带着仨孩子的寡妇大姐。”
秦桂芬跟曾美莲不太对付,之前不确定是真是假,所以她不愿意发表意见,以免间接的为这种恶意的流言推波助澜。
现在知道了消息来源,确定此事千真万确,她终于忍不住轻哼了一声,讥讽道:“这个曾美莲,她这哪是真心实意想改嫁呀,分明是想找个冤大头替她养孩子。”
孟鹊叉着腰,一脸鄙夷的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个三十岁的老女人,也不照照自己眼角的皱纹有多少了。老女人怎么好意思祸害人家年轻小伙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