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就说我俩有缘呢。”秦铮说道:“我这次出去救灾,被派去绥滨,正好在那边一个叫富强农场地方碰见了静宛。您说巧不巧。”
梁师长点点头:“是挺巧的。”
“有缘千里来相会,合该我俩成一家人。”秦铮得意的晃了晃脑袋,成熟稳重的气质一扫而空,整个人高兴的像个毛头小子。
没聊几句,秦铮催着梁师长签字:“首长,静宛跟我都是您知根知底的人,没什么问题您就赶紧签字批了吧。趁着这几天休假在家,我俩还想去公社把结婚证领回来呢。”
“不急,不急。”梁师长按住他的结婚报告,笑道:“再知根知底,且有程序要走呢。你先回去,等程序走完,我立马签字,让小海通知你。”
“那您千万记着啊,别忘了。”
“放心,忘不了。”梁师长促狭道:“一等十来年,我早就等着喝你的结婚喜酒呢。”
秦铮立正,正色朝他敬了个礼:“谢谢首长!到时让您当证婚人!”
梁师长微微颔首,又朝他摆了摆手:“回去吧,好好歇几天,等结婚报告批下来,我让小海给你送家去。”
“行,那您忙着,我先走了。”
等秦铮离开办公室,梁师长望着桌上的结婚报告沉吟了片刻,随即拿起听筒,拨打了一串数字:“帮我接京城,陆军司令部,严司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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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铮不知道自己一张结婚报告,叫自己的顶头上司一通电话打到了未来岳父的跟前。
严静宛也不知道自己交上去的结婚报告,在文工团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消息传出来,沈蓉当即就偷偷哭了一场,和她交好的演员们聚在她的宿舍里安慰她。
严静宛也在宿舍整理自己的房间,曾萍拿着一块湿布帮她擦桌子,一边擦,一边偷偷的观察严静宛的神色。
严静宛恍若未觉。
曾萍忍不住说道:“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严静宛头也没抬。
曾萍说:“你和沈蓉是朋友,但是她却喜欢你对象。”
喜欢无罪,严静宛管天管地也管不着沈蓉喜欢谁头上。
她一直讨厌的都是沈蓉暗戳戳搞事情的龌龊。
沈蓉要是有胆子光明正大的抢,她说不定还高看她一眼。
“她喜欢谁是她的自由,我管不着。”说完,严静宛又纠正:“而且之前我和秦铮还没处对象。”
“那她也不对,她明知道秦团长喜欢你。”曾萍纠结的说道:“团里好多人都知道她中意秦团长,明明是你先的,结果她一哭,搞得好像你对不起她一样。”
“事实胜于雄辩,真理并不是谁会哭谁会装可怜,就站在谁的那一边的。”严静宛不太在意这些事。
她已经想好了去处,顺利的话,很快就会离开文工团调往别处。
日后都不会打交道的人,实在不值得她多费心思再给眼神。
曾萍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说道:“严同志,你心态真好。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这样豁达。”
“经历的多了,自然而然就不在意了。”严静宛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开点,不遭人妒是庸才。她们嫉妒你,才在背后拉帮结派排挤你。你退缩,正好如了她们的意。”
这些道理曾萍也不是不懂,但人是群居动物,渴望融入小团体是本能,理智上再明白,情感上也很难真正的摆脱这些情绪的控制。
曾萍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换了个话题:“你马上就要跟秦团长结婚了,以后应该不会再回来住了。”
严静宛:“不是应该不会,是绝对不会再回来住了。”
人多的地方争斗也多,她待过的两个文工团,全部充斥着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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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个她走的毫不留恋,这一个自然也一样。
唯一的朋友也是虚情假意,确实没什么好留恋的。
曾萍笑了笑,说道:“是我说了句废话,你要嫁人了,以后当然是跟秦团长住一起。”
说话间,宿舍的门被人敲响。
严静宛过去开门,门外站着沈蓉。
“什么事?”严静宛面无表情。
沈蓉双眼通红,抿着嘴看了一眼严静宛,说:“有人给你打电话,下楼接电话。”
她语气里带着情绪,传完话扭头就走。
曾萍站在严静宛身后,很不信任的说道:“你要下楼去接电话吗?她会不会故意耍你?”
“我过去看看。”她没有要紧事,跑一趟也不费什么。
“那你去接电话吧,我回自己的宿舍了。”曾萍说道。
严静宛出去,她一个人不好独自留在别人的宿舍里。
“好。”
锁了宿舍门,严静宛下楼,穿过院子,走到文工团的传达室,接起电话:“喂?”
“静宛,是我。”
熟悉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来,刺啦刺啦的电流声让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但严静宛还是一瞬间就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她的父亲,严诚。
她曾经试图讨好过他,但一次一次的碰壁,和吃到的苦头,让她明白,这就是个薄情冷血的男人。
血缘关系对他来说,屁都不是。他只看中利益。
当她只是一个快要饿死的可怜虫,即便他的二婚妻子简素华和后面生的孩子往死里作践她,他的眼皮也不会眨一下。
因为她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而简素华背靠着简家,简家哪位位高权重的老爷子,稍微动动手指就能把他提拔上高位。
哪怕后来她努力站到顶端,一有事,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牺牲她。
她这个女儿,在他的眼里,甚至都不是个人,只是个能够随意丢弃的物件。
严静宛抵触与他对话,紧紧的抿着唇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严静宛的沉默,让严诚意识到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还在怪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