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抱住崔雪枝:“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眼睛都要哭坏了。”
崔雪枝不理她,只默默流泪:“你们都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
项龄心疼的注视着女儿,只是到最后也没有松口。
云乔走回卫生室,有些累,在座位上坐下休息,同时揉了揉略有些发胀的小腿。
高倩凑到她跟前,好奇的问她:“刚刚在梁师长家,崔雪枝专门留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跟你说?”
祸从口出,云乔记得项龄最后的叮嘱,自然不会把从崔雪枝口中听来的话到处往外说。
她摇摇头:“没有呀,就是闲聊了几句。我们住在一个胡同里嘛,她跟我打听打听董营长家里的事儿。”
“就这些?”高倩有些不信。
云乔点头:“对,就这些。其实总共也没说几句话,小孩就闹起来了,我杵在那里也是添乱,就回来了。”
高倩不死心的问:“那她为啥还打听董定邦的事?不是都决定离婚了吗?”
云乔:“你听谁说的他们要离婚了?”
高倩:“难道不离吗?嫁妆家具都拉走了。”
“……”云乔委婉表示:“嫁妆家具拉走,也不一定说明就是要离婚了,两人生了个女儿呢,就是为了孩子考虑,也不会那么轻易就离婚的……”
高倩‘哦’了一声:“这样吗?”
云乔:“我猜的。”
高倩:“好吧。”
不知道是不是董定邦哄得崔雪枝回心转意,还是崔雪枝姑姑崔婧出了力,总之,时间一长,家属院里渐渐地便没人讨论他家的事了。
而董定邦的母亲王月虽然依旧没有离开家属院,却也低调下来,开始深居简出。
时间一晃到了六月中旬。
云乔收到了从五连寄过来的信,信封上是郑文静的名字和字迹,里面装的却是陈安娜寄给她的回信。
回信很简短,除了开头抄录的最高指示,和最底下的写信人名字,内容只有简短的七个字:“谢谢提醒,知道了。”
到这儿,云乔算是看出来了,陈安娜就是唐毅投机倒把的同谋,夫妻俩一条道走到黑,就没打算回头。
她拿着信封,又气又想笑。
陈安娜果然还是那个陈安娜,一点没变。
下乡后的木讷老实全部都是她的保护色。
能一辈子不和旧友联系的人,脾气还是那么臭那么倔。
云乔无奈的笑了笑,拿着信进入厨房,将信扔进灶火里烧了。
冯娟淡淡的扫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神色自然的问云乔,“要不要吃烤红薯?吃的话我搁灶火底下埋一个。”
云乔问:“是红壤的吗?红壤的我就吃。”
红壤的烤出来又甜又稀溜,白瓤的烤出来就特别的干巴,多吃几口能把人的脖子噎出二里地。
“是红壤的。”冯娟笑道:“那我给你埋一个。”
云乔笑着点点头:“好。”
前一天下雨,第二天是难得的好天气,雨后的山坡上会出很多白蘑菇,炒菜炖汤都特别鲜美,冯娟跟住在后边的邻居林玉芳约好了一块去驻地外面的山坡山捡蘑菇。
出驻地的路跟去军服厂是同一条路,冯娟提着篮子跟云乔一块出门,在胡同口跟林玉芳碰面,又在二号胡同胡同口跟高倩汇合。
一行四人一块出了家属院,最后在军服厂门口两两分开。
六月中旬的北大荒已经进入了夏季,气温上升到了三十多度,云乔也换上了轻薄的裙子。
她怀孕怀在子宫前壁,比子宫后壁更显怀,肚皮就像是吹皮球一样吹起来,原先的裤子已经穿不上了,只能穿宽松点的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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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卫生室,云乔先把前后的窗户都打开,好让穿堂风通过,这样屋子里也会更凉快一点。
自从到了怀孕中后期,云乔就格外的怕热,稍微一动就觉得特别热。
何霆钧看在眼里,托关系从密山百货大楼买了台电风扇回来,夜里扇着风扇睡觉,这个夏天倒是不算太难熬。
在单位就只能自己打扇了。
现在的风扇还是稀缺品,单位还没有条件给办公室统一安装吊扇,全军服厂只有厂长的办公室里才有吊扇。
天热浮躁,食堂给单位的员工每日提供消暑的绿豆汤。
安小梅从家里带了个砂锅过来,每天去食堂打一锅绿豆汤来,放在卫生室里,口渴的时候舀一勺喝一喝,能喝一上午。
为什么不是一整天?
因为天热,绿豆汤放到下午就馊了。
天气热,安小梅也不在卫生室里打毛线了,兴趣变成了看书。当然不是什么医书,而是各类的小说,连环画。
据她讲,她姥姥家后面就是公社的收费站,收费站里好多废品书,管收废品的老头跟她家有亲戚关系,她进去翻,一次带一两本出来也不要钱。
当然,她也不敢带什么乱七八糟的禁书出来,也就是一些小说,连环画,小人书之类的看看,消磨消磨时间。
云乔有时候也借来翻一翻,沉浸进去,看的也津津有味。
其实这个年代的连环画,内容做的比后面那些年的都好。
自从改革开放,大多数人都奔着下海经商去了,心思浮躁,自然创作不出好内容,沪城美术厂甚至一度面临倒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