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也是玩票行为,就跟普通村民看联合收割机干活的时候,顺手在路边拔了几颗麦穗剥粒一样,正常的侦查流程,光是了解情况就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如果是会看法医报告的,能读得懂图片内容的,那还能进入状态快一点,有的不能直接得到信息的,还要旁人转述一遍,那花费的时间更久了。
阮天阳家的法医却没得选,副局长打过来的电话,就算不耐烦也只能接着。
好在就是三天前的案子,他刚刚解剖过的尸体,情况内容都了然在胸,回答起来倒不困难。
“这个,没有案子哦。”
江远早就习惯了自己读卷宗的模式,此时放下打印的文件,就给出一个有点令人意外的结论。
副局长阮天阳还计划着跟江远怎么有来有往的对话,听到江远的结论,突然就有点不自信了,问:“没有案子指的是?”
“死者是自杀的。不是刑事案。”江远用手点了点卷宗,道:“死者的自杀方式,可能相对比较复杂一些,但没有凶手,也没有案子。”
自杀是非正常死亡的一种。对法医来说,其实是非常频繁遇到的。结合不同的地区,车祸、自杀、溺亡等原因,就是最常遇到的非正常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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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天阳明显愣了一下:“自杀?抹脖子之后,再自焚吗?”
江远:“也可能是相反。自焚过于痛苦,就想用刀快点结束,你看他的创缘,我怀疑切割痕应该不止一个,腐败比较严重了,不太好确定,但从血液喷溅出来的角度,量级来判断,死者身上应该是有多处创痕的,大概率是试切创。”
试切创是自杀的重要依据。正常人自杀,其实往往并不够果断,也不像是医生或法医这样的职业,知道用多大的劲,就能划出足够深的创口,加上自杀的意志不一定坚定,就会产生试切创。
“这……”阮天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是谋杀案,那按部就班的做下来就是了,现在说是自杀的话,案子岂不是直接就完结了?
让他就这么决定的话,阮天阳有觉得有些不放心。
这时候,电话另一头的理塘县的法医提出道:“死者脖子上的创口有15厘米长。”
“但创口的走向符合常人握持物品的习惯,而且,死者身上也没有防卫伤。”江远回答的很快,类似的问题,他早在心里自问自答过了。
另一边的法医追问道:“深度呢,死者脖子上的伤口的深度已经到食道了,自己切,基本不可能切到这么深吧。”
“凶手一般也不会切到这么深。从照片里看,我认为是腐败造成的,蝇蛆繁殖加深的创口的形成。另外,血液分布也在右侧,看外衣的形状,死者是站立位的时候,造成的创口……”江远说着说着,话也就多了起来。
探讨问题就是这样,你要答案,那就是一两句话,最多几句话组成的结论,充其量加一点论据的事。但如果真的进入到探讨环节的话,那就要有流派有方向,有目标有依据,有判断标准,有置信区间,要对比要比较……
江远本来是面对副局长阮天阳的,说话也是比较收着点的,随着对面法医的问题,就慢慢放开了,更多的信息开始抛了出来:
“其实,关于蝇蛆,咱们就说法医昆虫学的话,还是有很多可供研究的内容的,我为什么说伤口的深度加深是蝇蛆造成的,这个就跟尸体上找到的蝇蛆的种类和习性有关了,几代蝇蛆能制造多深的伤口,这个其实是可以再多研究一下的……”
“死者的身份肯定是要确定的,但这个案子看现场,就已经能阅读到很强的自杀的属性了。你比如说足迹方面,虽然经过了焚烧,经过了时间的冲刷,但你看现场的地面,死者的足迹还是能看得到的,但除了勘察的民警,没有第二人的足迹……以后遇到这种案子,板桥还是应该用一下的。”
“血迹分析其实也支持自杀的结论,这方面的话,现场的血迹其实基本破坏了,但死者的衣服,也是可以做血迹分析的……”
江远的输出又快又猛,不断的撞击着对面法医的灵智。
手机另一端的法医,刚开始的时候,还会“嗯嗯啊啊”的配合几声,渐渐地就只剩下痛苦的闷声了。
那是一种被大佬撕扯大脑的感觉,感觉好像成长了,但这种成长又好像没什么用。
在场的一众警局队长们,则像是看了一场剧,如果不是确知自己不值得,大家都要以为江远是自编自导自演了。
“那,该我们本周的案子了?”石庭县的白大队长跟江远和黄强民都打过交道了,此时只是犹豫道:“我们石庭县境内不通台河,能参加咱们台河工作小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