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秦老太太这人,秦流西谈不上什么好感,但恶感也没有多少,因为不在乎。
秦老太太的性子行事如何,她都能理解,因为身份层次,她知道人有三六九等,什么样的身份决定什么样的见识,造就什么样的性格,像秦老太太这样的,从高处摔下来的却还端着的,不止她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秦流西不会指望一个养尊处优几十年的老人会瞬间认清现实,也不会指望她那性格会变得平和低调好说话,因为性格早已形成,要改,不是朝夕就能。
但知道是一回事,会不会顺着她却是另一回事。
面对秦老太太的‘道德绑架’,秦流西不气也不恼,面露平淡:“老太太你也不必求,我也没你想象的那么能耐,人尚未见过,谈不上能救与否。”
秦老太太嗬嗬的喘着粗气,眉头蹙得紧紧的。
秦流西再看她一眼,道:“与其担心那权家子是否能得救,倒不如担心你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撑到老爷子几人归来。”
“西儿。”王氏给老太太顺背的手都微微一顿,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秦流西道:“老太太自己对自己的身体也是心中有数,否则怎会说出没几年好活的话来呢。”
秦老太太浑身一僵。
她说那话是倚老卖老,但听秦流西这话,却像是捶死了她那句话的意思一样。
这是说自己没几年好活了吗?
秦老太太看向桌上手帕那殷红的一片,咯血可不是什么好事,而她的身体,也确实一日不如一日。
难道自己真的不能坚持到老头子他们归来的一天吗?
秦老太太的脸色唰地白了,眼里露出一丝恐惧和无措。
能活着,谁想死?
秦流西再次说道:“流放西北固然艰苦,但能平安抵达,能在武城谋得生计又有落脚之处,已是大善,便是权家,所做也不过如此,难道他还能把老爷子几人给送回漓城不成?老太太,权家势大,却大不过天。而他们眼下已经安稳,权家插手不过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所以你倒不必把权家看成救命稻草。”
王氏眸光轻闪,按着秦老太太的手,紧了紧。
秦老太太闭嘴不言。
秦流西上前,给她扶了脉,道:“我给你换个方子。”
方子换了一个又一个,她还不见好,反一日不如一日,自然是脱不了忧思忧虑的郁结所致。
这老太太是在自己作践自己,找死。
良言难劝该死鬼。
对方要自我作践,秦流西也不会苦口婆心的劝,做了她该做的就走了,至于尽孝,轮不着她,她也相信对方不需要,因为由她尽孝,可能会死得更快。
气死的。
秦流西离开,秦老太太的情绪都有些绷不住了,气几度喘不上来。
王氏心中疲惫,却不得不温声劝慰几句,道:“彦儿给我来了信,信上说他如今已经适应西北那边的环境了,大家都过得还不错,而且做的事也不算累,老三还跟在一个管事身边做事儿……”
秦老太太立即转移了视线,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因为中风而歪的嘴角在激动之下,更显得歪了,问:“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