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是一种“病毒”?
灭绝主义?
莫尹的脑海内仿佛一场风暴正在席卷。
被自然人们奉为一切世间终极的精神力其实只是来自高维世界的“意识病毒”?
哈……
方明已经从高维世界里出来了,他脱力般地仰躺在地,鼻血流了满脸,在空旷的实验室内哈哈大笑。
最初的一位自然人,最后的一位自然人,跨越了时空,在事情的原点相视着大笑。
莫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天枢静静地站在一旁,脸上是沉淀了太久的悲哀,已经没有当初从方明残余的精神力中读出真相时那世界颠覆的深切痛苦。
“啊……”莫尹嘶了口气,他笑得实在太厉害,手指抹了下眼角,脸上还残留着跳脱的笑意,对天枢道,“以我的理解,‘灭绝主义’的意思应该是让整个族群灭绝吧?”
莫尹的言下之意很明确,既然是灭绝主义,那么为什么方明没有死,而是自杀的,自然人也持续延续了几百年的时间。
“这种意识类的武器作用于整个文明,它的指向性是文明的灭绝。”
“方明很幸运。”
天枢看向从地面一跃而起,惊奇地发现自己有了控制身体能力的人,欣喜若狂地在整个工作室如野兽一般狂吼嘶叫。
这个时候的方明还没有意识到拯救他个人的“精神力”是能够毁灭整个族群文明的致命武器。
“方明把高维世界的病毒带到了低维世界,但没有立刻受到惩罚。”
“因为高低维的时间流动规律是不一样的。”
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不是瞬时的陨灭,而是一场漫长的浩劫。
他们周围的环境又发生了变化,世界中心的方明整个人也正在发生变化,时间压缩在了一瞬间,方明从癫狂濒死的物理学家成为了新人类的领袖。
“我们是从自然中获得能量的人,我们是进化的选择,我们是新人类,我们是自然人!”
作为‘灭绝主义’最初的宿主,方明迅速感染了一大批身边的人,被感染的人继续感染身边的人,高维世界的意识武器在低维世界中由于世界的逻辑组成有巨大差异而只发挥出了很小的效应,天枢说,意识武器的杀伤力在低维世界展开后至少减弱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即使已经削减到了只剩下10%以内的强度,人类世界仍然迅速掀起了战争,人口数量以人类历史从未有过的速度下降。
“在方明那个时代,文学仍在盛行,在大量的末世文学中,总存在一小撮幸存的火苗在角落中燃烧,现实是那只是美好的幻想。”
“幸运”感染的人们活了下来,“不幸”正常的人全部死亡。
星球上最终只留下了感染“灭绝主义”的自然人。
但此时的他们还浑然不知,正如方明的宣言,他认为他们是新新人类,全新的时代正在等着他们去引领。
莫尹止住了笑,审视着面前一幕幕狂热推进的场景,他的心情已经从剧烈的起伏中渐渐平静了下来。
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已发生的,过去的事情,历史的轨迹,没有任何必要为无法改变的事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自然人的文明历史是宏大还是渺小,是光辉还是荒谬,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只是在寻找真相而已,真相找到了,事情就是这样。
在精神力被奉为终极时,莫尹可以作出用自己当诱饵来消解所有人精神力的决定,在精神力的真相被揭穿后,莫尹也没有掉入痛苦怀疑的深渊当中去。
此刻,两人都是精神状态,莫尹情绪上的每一丝变化都会传导到天枢这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莫尹能够恢复到平静的状态,天枢看他的视线变得有些许复杂。
“方明后来还是发现了,于是他选择了出走。”
甚至可以开始冷静地推断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算是吧。”
在自然人统治星球一段时间后,被方明所直接“感染”的,他最亲密的好友、亲人……陆陆续续开始死去,且毫无例外都是自杀,他们使用精神力将自己的心跳停止了。
一个物理学家在政治上其实原本就欠缺才华与敏锐度,他能够成为自然人的领袖,从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是最初的自然人还有他身边围绕着一群最强精神力梯队的人物。
而他身边自然人的死亡给他造成了非常大的打击与信任危机,方明很快就遭到了排挤。
方明不擅长处理这些事,他更擅长的其实是做研究,精神力这种玄妙的东西,方明对它的认知也就停留在“高维世界的馈赠”上,随着身边人不断的自杀,方明才隐隐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劲。
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他活下来了,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当时,人类社会正在进行一场巨大的变革,科学以史无前例的速度疯狂倒退,方明在这种狂热中意外地保持了一定程度的冷静,开始研究起了精神力的各项特征。
“他是最先感染的人,他怎么不第一个死?”而且看上去症状很轻。
莫尹提问的语气完全站在了旁观者的角度,饶有兴趣的,像是一切都与他无关。
天枢解释道:“正因为他是第一个宿主,相当于最大的病毒载体,当然是活得越久越好,灭绝主义本身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智慧。”
画面中,方明看上去再度陷入了癫狂。
他在实验领域非常强悍,尽管他对精神力几乎属于无知的状态,但研究方法是一致的,居然硬生生地被他真的从各方面的记录中察觉出了端倪。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方明其实已经代表了那个时代人类智慧的顶端,很可惜的是在生命的终点,他失去了对一切的敬畏,包括未知。
而现在,他将为此付出代价。
方明开始总结、陈述自己是如何进入高维世界,又是如何通过身边的人观察研究精神力,得出实验结论的,就是在这个阶段他将这种精神力命名为“灭绝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