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玉城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等?这话不只是字到达大脑,字义也到达了,他顿时慌起来。
他瞪大眼睛确认:“小秦总, 我刚刚是不是说错了, 才导致你会错意?其实我想的是,把估值‘提高’百分之十!”
秦飞扬看着他, 笑得无懈可击。申玉城第一次发现秦飞扬是有脑子有气场的。
秦飞扬看着他笑着说:“跟你这么不老实的人?合作?, 我们要承担很大风险, 减少的这百分之十估值, 算是对?你带来风险的对冲。”
申玉城后悔不迭, 不住道歉,恳求秦飞扬高抬贵手,不要减掉那百分之十的估值。真按照这个估值去?融资, 到手的钱还?抵不过他欠的债, 更别说留有?富余。
但秦飞扬不为所动:“如果能接受条件, 那就签合同。如果接受不了, 那我们就好聚好散,你也尽快去?找别的投资人?, 别把自己的事给耽误了。”
申玉城哪里还?有?时间去?找别的投资人??再说别的投资人?知道他出尔反尔的经历, 短时间内又?有?谁愿意接他的盘子??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夜之间起了满嘴的燎泡。
半夜睡不着, 左思右想得怎么做, 才能让秦飞扬松口不扣掉那百分之十的估值。想来想去?,被逼急了倒也灵光一闪,想到了钟晴。
对?, 钟晴!
秦飞扬横天横地,却在两个人?面前?乖顺得像小学生。一个人?是他父亲秦苍岩, 但这位大人?物?他申玉城攀不上;另一个人?就是钟晴。
在钟晴面前?,秦飞扬简直就像点头机,不管那姑娘说什么,他都点头说是是是好好好。
第二天,申玉城立刻打电话约钟晴单独见面。
钟晴接到电话时,明明知道一切情况,却故作?疑惑地问:“申总?有?什么事我们在公司办公室一起谈比较好,您为什么会想单独约我在咖啡厅见面?”
申玉城在电话里叫苦:“钟晴啊,我也不瞒你了,我说错话把小秦总给得罪了,他非要把现在的估值再往下砍百分之十,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钟晴即刻戳穿他:“申总,您是不是又?绕过我们,去?和秦总谈条件了?”
申玉城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我怎么能干那种事?我也是和小秦总聊天,话赶话地说到那儿,然后就把小秦总给惹不高兴了。”
钟晴不动声色,对?他说:“申总啊,您现在形势不比之前?,您得看清楚一个事实,说实话您现在没有?任何?谈判筹码,完全?被动,所以您就应该尽量配合小秦总,别惹他不痛快。小秦总您还?不了解吗,说一不二,谁要想把他说的一改成二,除非那人?是他爸。”
申玉城连忙说:“不不,除了他爸,还?有?一个也能让他二,”他顿了顿,喘口气,豁出去?地说,“这个人?就是你啊,钟晴!”
钟晴扬声问:“我?”
申玉城非常肯定:“对?,就是你!钟晴真的,小秦总特别听你话,只要你能帮我好好说说,这百分之十的估值肯定能找回来!”
钟晴嗤地笑一声,回他:“申总您可千万别这么开玩笑,这话传出去?,好像我和小秦总之间有?什么事似的。”
申玉城连忙道歉:“呸!瞧我这破嘴,太不会说话。我是说啊,钟晴,小秦总他很喜……欣赏你的能力,对?你特别信任,所以你说的话在他那有?分量,他愿意听。钟晴,大哥求求你了,你帮帮大哥这一次,好不好?我现在也实在是走投无路,我被催债公司都快逼疯了!我被那个借我过桥资金的机构都快搞死了!如果小秦总真的降估值、不降不投,那我可真的死定了!钟晴,好妹子?,你帮帮大哥这一回,好不好?”
钟晴故作?犹豫:“这……属实不太好办啊,小秦总都做了决定了,您还?让我去?送人?头,这不是让我去?讨没趣吗。”
申玉城赶紧说:“不会不会,钟晴,小秦总一定不会给你没趣的,你就帮帮大哥吧,大哥现在真的是遇到难处了!这样,只要你肯帮大哥这一回,今后不管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哥不论做牛还?是做马,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钟晴握着手机想,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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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晴和申玉城在在公司不远的咖啡厅见了面。
她开门见山,直接告诉申玉城:“确实有?件事需要申总的帮忙。”
申玉城连忙殷勤地说:“你说,你尽管说,我能做到,马上去?做;我做不到,我马上创造条件去?做!”
钟晴想,你可得说到做到。
“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就是我想扳倒一个人?。这个人?以往就不停给我们使绊子?,我们想让他受到应有?的一点惩罚。”
申玉城立刻附和:“这种爱给人?使绊子?的,的确就该给他点惩罚!”顿了顿他问,“不过这人?谁啊,为什么我能帮上你忙?”
钟晴笑了,看着他说:“这人?你也认识,说起来你也是他的受害者,”停了停,她揭晓答案,“他就是薛远堂。”
申玉城听到这个名字,差点就拍案而起。
他坐在钟晴对?面,对?薛远堂展开隔空破口大骂:“薛远堂,他真是坏掉渣了!我自诩我也不算什么好人?,我有?功利心,我有?点爱钱,但薛远堂这个人?,好不好人?都不够形容他,他简直就是人?渣,还?是掉进钱眼儿里的人?渣!没有?他我也不会像今天这么惨,我活了四十多岁第一次遇到这么恶的人?!如果是想惩罚他的话,我决定我要支持你们!”
钟晴给他倒杯茶,让他冷静一下。
然后对?他说:“申总,您其实应该能猜到,借您高息过桥资金那家机构,背后的得益人?里应该就有?薛远堂,让您以资产做抵押去?借这个钱,其实就是他给您设好的套。如果您能按时还?钱,他们赚的是您的高额利息;如果您还?不上钱,那他们赚得就更多,直接是您的全?部资产,到时申汇医疗就是他们的了。”
申玉城脸色变了又?变。
他当然早就想过这些?,可是听人?当面说出来,还?是觉得不寒而栗。都怪他自己,贪图小利,掉进圈套,着了薛远堂的道,现在眼看创下的基业就要不保。
说什么也得保住些?什么,说什么也得让钟晴帮他扳回这百分之十的估值!
“的确,薛远堂说起过,那家借钱的机构‘他有?一个朋友’也有?份,所以让我放心,没问题的。我就是太放心了才着了他的道、中了他的套!现在想,所谓‘我有?一个朋友’,那不就是他自己吗!钟晴,我绝对?支持你们扳倒他,这个人?真是太可恶了!”
钟晴看着他说:“想扳倒他,就得需要您帮我一个忙。”
申玉城问她:“什么忙?你说。”
钟晴看着他,笑了笑:“其实很简单,我想让您帮忙写个材料,算是举报薛远堂的一份证据,就把他怎么跟您索要回扣、怎么设套让您以资产做抵押去?借高息借款、怎么拖延投资进程、怎么隐瞒投资人?方面的信息这些?事,都如实写下来,涉及会计凭证的再帮忙提供一下凭证。如果后面监察机关调查这件事,您到时也出面给做个证。”
申玉城一听就变了脸色:“这恐怕不行!这样的话我也会受到牵连!”
钟晴笑笑:“不会的,”顿了顿,她正色起来说,“否则的话,我会让您把您和薛远堂合伙改了财务数据提高估值报给另外?一家投资公司的事,也写进去?的。”
申玉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钟晴最后又?敲打一下他:“没关系的,写材料提供凭证这事您想做就做,不想做我也不强求您,您可以不帮我这个忙。当然对?等?地,我也不用帮您。”她把话说得能多厚道就有?多厚道。
申玉城的脸色阴沉下去?,几乎快要发黑了。
随着心情波动,他现在简直像一只变色龙。
他迅速衡量得失和风险。
如果钟晴现在起身就走,他将失去?整副身家,公司、房产、现金,通通不再有?,甚至还?要背债。他承受得起这个结果吗?他还?过得回去?一无所有?的生活吗?
如果答应钟晴,帮她写一份证明材料,她帮忙说服秦飞扬,让他拿到投资款。就算后面,公司被苍石基金控股,可他还?是股东,还?可以背靠苍石,拿到分红。苍石那么厉害,一定会把公司发展得更好,他手头也会慢慢宽裕起来。未来苍石要是把公司运作?上市了,他跟着实现财务自由?也说不定。而他写了举报材料后到底会不会受到薛远堂的牵连?看起来应该不会,就算薛远堂被调查,反咬一口自己,他也可以抵死都不承认。至于财务报表的数据,他就推说都是薛远堂一手改的,他哪里懂这些??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被牵连到一些?,应该就是个罚款的行政处罚,问题不大。
和失去?一切相比,孰轻孰重,他已经想得明白。
他咬咬牙,答应钟晴:“好,我豁出去?了!钟晴,我们互相帮忙,要是能扳倒薛远堂,也是给我自己出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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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晴成功地从申玉城那里拿到一份证据。
过几天,申玉城要请钟晴吃饭,说要感?谢她:“钟晴啊,多亏你帮忙,还?是你有?办法,小秦总终于答应我,不减那百分之十了,我跟他说谢谢小秦总大恩大德,你猜他怎么说?他让我想谢的话就谢你,说要不是你劝了他好几次,他是万万不会再改主意的。钟晴啊,大哥谢谢你了!这么的,晚上下班,出来一起吃个饭吧,让大哥好好答谢答谢你。”
钟晴在电话里告诉他:“申总别客气,饭就免了,我帮您您帮我,我们是互相帮助互惠互利。”
申玉城听她这么说,倒也没再坚持。
钟晴手里握着薛远堂违规操作?的材料,有?一些?欣慰——毕竟是有?收获的;但更多是惆怅,因为手里的这些?材料所能给薛远堂带去?的惩罚,对?比他所做的那些?恶,实在不足一二。
还?得有?更多他行事不法的证据才行。
可是要怎么去?搜集到这些?证据呢?
钟晴有?些?一筹莫展。
这事看样子?急是急不来,工作?与?生活还?要如常继续。
这天中午,乔明轩和钟晴一起约吃午饭。怕被同事熟人?们瞧见,两个人?特意去?到两条街外?的餐厅汇合。
还?没等?坐下享受一下二人?独处,乔明轩肩膀上就长出一只手。
那手大喇喇地拍他一下,引他回头看。
乔明轩看到宗勇咧着嘴笑的一张大脸。
他不禁皱眉:“你怎么在这?”
钟晴在一旁笑嘻嘻自首说:“是我让他来的,我不是也安了可视门铃,我看到他又?跑去?我家,就干脆让他带澄澄一起出来吃午饭,也让澄澄多接触一下外?面。”
乔明轩有?些?疑惑:“那澄澄人?呢?”
宗勇幼稚得要死,嘴里唱着调,“当当当当”,又?宣布“下面有?请我的心上人?易澄澄小姐”,手背到后面,再伸出来时,从身后牵出一个满脸红透的易澄澄。
乔明轩叹气,摇头,别过脸,不想承认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