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已经进入宴会举办酒店的停车场, 韩向风最后郑重叮嘱钟晴:“等会儿见了这个?秦飞扬,不管看不看得惯他的做派,都别管;别惹他、哄着他、给他灌迷魂汤忽悠好他, 让他乐意投钱, 记住了吗?”
钟晴受教地点头?,乖乖回答:“记住了。”怎么看都是本分人靠谱的样子。
韩向风放了心。到这时他才有富余眼神, 看到钟晴穿的是职业套装, 套装的下半身还不是窄裙而是西装裤。
他不由哎呀一声:“你怎么穿这样就来?了, 不是让你回家?换衣服了吗?”
钟晴满脸的实事求是:“韩总, 我确实回家?换过衣服了, 不信您闻,我身上这套衣服还带着洗衣液的清香味儿呢!”
她伸胳膊让韩向风闻她袖子。
韩向风一脸头?疼表情向旁边躲着:“算了算了,都已经到这了, 这次就这样吧。”
他本来?还觉得钟晴长得挺漂亮, 换上裙子, 哄哄秦飞扬, 投资拿下应该不成问题。
没成想钟晴是个?憨瓜,穿着裤装就来?了, 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忽悠下秦飞扬。
钟晴却在一旁庆幸自己没有穿裙子来?, 否则就有故意用女性优势去达成目的的嫌疑。
她还清楚记得乔明?轩对她说过的话——女人一旦想利用姿容走捷径达成目的,会让自己陷入很不堪的境地。
她会把这话牢记一辈子的, 用来?警醒自己, 在职场上不要堕入靠姿容去达成目标的不堪之地。
该永远靠自己的实力才是。
晚上的活动安排,先?是在会场举办峰会论坛,随后与会者?被分布到各个?宴会厅包间用餐。每个?包间的用餐者?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韩向风和峰会主办方有熟人,特意提前打了招呼, 把他安排到与秦飞扬同一间宴会厅。
那间厅有个?大气?磅礴的名字,叫“浩瀚云海”。
韩向风带着钟晴一起走进“浩瀚云海”时,里面的大圆桌前已经坐了好些人。正中主位上,坐着一个?年轻人,模样极好,皮肤更是白到接近透明?,就是整个?人的气?质一看就是二世祖,放荡不羁得很。
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在捧着他聊天,他听得又是受用又是嫌弃。
见到韩向风进屋,他给?面子地打了声?招呼。
钟晴想原来?他们已经认识。
秦飞扬和韩向风打完招呼,向后面一看,瞧见了钟晴。
今晚在他身边绕来?绕去的女人太多,各个?穿得争奇斗艳,清一色的礼服裙子配大白胸脯大白腿,脸上抹得白白红红。
冷不丁看到穿着裤装的钟晴,就像荤腥油腻中吹来?一缕清风,连平时看在眼?里觉得板人的裤线这时都带着点飒爽味道。
莫名就顺眼?得不行。
他不由?对韩向风打趣起来?:“我说韩总,你手?底下还有这么水灵清透的人呢,怎么才带出来??”秦少爷好像不甘心纯粹夸人,最后不忘揶揄一句,“水灵是水灵的,可惜这么看还是素了点。”
钟晴已经在心里把白眼?翻上天。
二世祖就是二世祖,一张嘴说话就这么轻浮。
韩向风好像怕钟晴张嘴接错话,抢答一样接过话头?:“这是我们公司重点培养的新?人,叫钟晴,孩子实诚又质朴,下了班就跟我过来?了,也?没特意收拾打扮。”
又转头?对钟晴假模假式地介绍秦飞扬:“这位是苍石基金的小秦总,以后咱们要拜托人家?的地方很多的,要多像小秦总学习啊!”
这左右逢源的本事,叫钟晴佩服。
他们在秦飞扬斜对面落了座,晚宴也?开了席。
在座一群人好像不为吃东西专为喝酒来?的,没夹几口菜,桌面间就已经觥筹交错,酒光漫天。
那个?小秦总看起来?像很会玩,动真章时酒量却好像不怎么行。很快他就喝得有点醉醺醺。
可惜找茬的本事不醉,随下肚的酒精同比例剧增。
韩向风敬过酒后,示意钟晴也?去敬一杯。钟晴笑得可怜巴巴地说:“我昨天睡觉吹了风,嗓子不舒服,白天吃了头?孢了。”
听起来?像个?借口。但韩向风还算够意思,没再勉强她。
不过秦飞扬在那边开始不乐意地找茬了,他连讽带刺对韩向风说:“韩总,怎么,你带来?的人比你的职位还高?你都敬我酒了,她怎么干坐着不动?”
韩向风这时倒有点领导样子,知道护着自己人:“不好意思小秦总,她不舒服,正吃着药呢,药效跟酒精有点打架!”
秦飞扬一撇嘴,嘲讽地说:“吃药?不会是头?孢吧。”
钟晴想,哟呵,二世祖还知道吃头?孢不能喝酒呢。
也?不算彻底地脑袋空空。
她脸上漾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傻兮兮一拍手?:“哎呀,说起来?,到点该吃晚上这顿药了。”
说完她就从随身包包中真的掏出一盒头?孢,从里面抽出药板,对准其中一粒直接一挖,放进嘴里就着水当?场吃掉。
吃完还不忘强调:“我没骗人,我真的在吃药。”表情语气?全都是十足老实人的诚恳无心机。
秦飞扬在一旁看得有点咬牙切齿,满脸写着不甘心。
他忽然伸手?:“把你的药拿来?我看看。”
钟晴毫不畏惧地递过去。
秦飞扬翻过来?调过去地检查那板药。真的是头?孢。
他不甘心地把药甩回给?钟晴,还附送嘲讽的一声?嗤笑。
那笑声?在说钟晴真不识抬举。
钟晴把那板头?孢收进药盒里放好。
其实躲酒这招,还是易强生前教她的。易强未雨绸缪,提前教导她,以后毕业步入职场之后,会开始有诸多应酬,酒是这些应酬场合里必不可少的东西。
这时可以在包里备一盒头?孢,但提前把药板上的真药挖掉一颗,换一颗假的进去,再把锡箔纸盖回去。
在应酬场合,如果被逼酒逼得急了,就拿出药板板来?,当?场挖那颗假的吃下去。别人就算不信把剩下的药拿去检查,也?查不出什么,他们并?不能看出被挖掉的那颗药到底是之前就挖开了,还是当?场挖开的。
这样也?就把酒躲过去了。
钟晴一颗“头?孢”下肚后,再没有人过来?劝她的酒。
秦飞扬也?不再搭理她,就像房间里没有她这个?人。
钟晴乐得清静,韩向风却有点叫苦。今天等于白带一个?人头?来?,不仅不助攻,甚至还有点拖后腿。
哪怕来?的是凌娜那个?社恐,在这种酒局场合,也?会比钟晴上道些,酒会去敬,来?敬的也?会酌情喝一点。
那边秦飞扬很快喝得上了头?,有些醉醺醺的样子。明?明?长得不错,清俊五官白面皮,偏偏被眼?角嘴角的邪佞放肆败掉正面分。
钟晴对他的反感?又多一分。
以他现在这样的状态,就算能忽悠住他,让他答应为韩向风对接的标的公司投资,可第二天酒醒后他真的会记得吗?
她把这疑问小声?对韩向风问出。
韩向风拍拍公文包,也?小声?给?她解惑:“所以我把协议都带来?了。如果可以,就借他的酒劲忽悠他先?签下来?,这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钟晴:“……”
她服气?的。
打这样的主意得需要一些乐观精神的。
但显然,秦飞扬酒后没有那么好摆布。因为他酒劲上头?后,整个?人就开始变本加厉地作妖,二世祖的坏脾气?臭德行就此一览无遗。
有穿着收腰外?套和一步窄裙的年轻服务员过去给?他倒酒,正巧别的位置有喝多的人抽风转桌子,从汤锅里伸出的一只勺子把,一下撞在服务员手?上,服务员手?一抖,分酒器里的酒哗啦啦全都洒在秦飞扬身上。
秦飞扬立刻脸色一变,醉醺醺地开始闹腾。
年轻姑娘被吓得不清,不住地道歉。
秦飞扬不买账,胡搅蛮缠,指着自己上衣上的酒渍没好气?地嚷嚷:“我最烦就是衣服上被人洒东西!今天我也?不难为你,你就负责给?我清洗干净就行。”
他说完竟然开始当?众脱衣服,毫不在意旁人眼?光,光着膀子把上衣往桌面一放,看着服务员。
钟晴真是觉得长见识了,世界之大,什么人都有,富二代的秉性真不是常人想象可以预测。
好在他还没有中年男人的油腻大肚腩,不然眼?下她非yue出来?不可。
服务员被秦飞扬这阵仗吓坏了,手?足无措地用耳机对讲叫来?主管。
然而主管在秦飞扬面前起不了一丝一毫的作用。从主管无奈心酸又祈求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二世祖好像是很出名的一块滚刀肉,人见人愁。
其余人要么喝多了,歪在那里醒神。要么还有清醒的,不想蹚浑水,悄悄地走人。
韩向风看钟晴一脸凝重,安慰她:“别怕,我看你刚刚也?没怎么吃东西,现在赶紧该吃吃。秦飞扬他啊,就那样,看着吧,最后非得给?这俩人整得跪地上哭他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