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靠着这条密道日日与他夜半相会,在他的暗室之中弹奏琵琶,载歌载舞,共赏仙乐。”
皎月不知不觉昂起了头,看向窗外黑色的天幕,满脸俱是神往,“那段日子真的很快乐,天地间好像只有我与他……每次看到他舒展的眉眼,爽朗的笑声,我一度会产生错觉,我是俞伯牙,他是钟子期,又或者,他是俞伯牙,我是钟子期……”
“每每弹到玄妙之处,他总是会心的凝目看我。但凡有一丝错漏,哪怕我处理的再巧妙,都无法躲过他的耳朵,他的音乐造诣似乎与生俱来,无需雕琢……”
“说那么多,还不是让你逼上了绝路?”宋念卿十分不屑的打断了他,“一切不过是你的手段,自编自导,欺他,也是欺你自己!”
“你不懂……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他仿佛沉沦一般,双目之中精光闪烁,然而嘴里却是无尽的嗟叹。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那个人终是在他手上终结,化为清风再不复还。
“然后呢?”既已知结局,所有过程不过是矫情,想要盗取别人的同情乃至眼泪罢了。宋念卿声音冷冷,毫不动容。
“然后他更加信赖我,认为我是他人生之中难得的,不,是唯一的知己,这种感情超越男女之情,夫妻之爱,亦师亦友,心灵契合。”
说的这么高尚,暗地里却举起了屠刀。宋念卿张了张嘴想要反驳,终是悄无声息的叹了声气。
他只为元瑛感到不值。
皎月还在继续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冷,“一次偶感风寒,我为他弹奏之时总在旁边支起一只小锅熬汤煮药,我说那是我家乡的土方,可强身健体,驱除病邪。”
“他信?”
“他信,他就是那么信我,因为当着他的面我也喝,他一碗,我一碗。他不知道的是,我提前服用了解药,别说一碗,就是一锅下去也如饮水,无伤根本。”
“卑鄙!”宋念卿忍不住骂道,“先太子光明磊落,以诚待你,你却如此行事,不觉得羞愧么?”
“羞愧,确实羞愧,但是作为谍者,我除了完成上峰的任务,别无他法。就像宋将军你,屡屡与我尧国相抗,是否也曾连累无辜?那些尧国的百姓,塞外的流人,被你的投石车不幸砸中殒命的又有多少,你算过吗?你内疚过没有?他们的命是不是命?”
“那都是你们尧国率先挑衅,我们只不过自卫而已。”
“不要跟我说那么多前提,假设,我只问你,他们是否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