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神,漫不经心地扫了伤口一眼:“一点小伤而已,又死不了。”语气依旧没放在心上。
簪星没说话,想来顾白婴在经历敬善大师的一世后,也对上了自己的心魔。佛塔中的心魔与修士本人修为招式一模一样,想要打破魔障,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不过他现在活蹦乱跳神气活现的,应当没什么大碍。倒是孟盈他们......簪星低声道:“不知道其他人现在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听得“”噗通”一声,有人从虚空中跌落,她赶紧回头,就看见伤痕累累的明净突兀地出现在殿中。
比起簪星和顾白婴,他看起来可就要凄惨多了。那身灰色僧袍几乎没有一点儿干净的地方,全都被血淋得湿透,还在不断渗出血迹。他的脸色看起来也很苍白,仿佛在试炼中去了半条命。
簪星忙过去将他扶起,问:“明净大师,你怎么受了这样重的伤?”
明净看向簪星,见簪星安好无虞,这才轻轻松了口气,道:“小殿下没事就好。”
他这欣慰又藏着慈爱的目光让簪星即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说明净该不会真将自己当成后爹了吧?这毕竟是不姜的私事,簪星自己是没什么意见,不过老被看上去同龄的年轻人以看女儿的目光盯着,总归有点别扭。
正想着,耳边传来顾白婴不耐烦的声音:“佛修,这塔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解释一下吗?”
他与簪星都不修佛道,关于敬善大师的事,这里自然只有明净最清楚。
明净似乎早已料到顾白婴会这么问,他垂下眼睛,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自性迷即是众生,自性觉即是佛。师祖未解执惑,未皈依真佛。妄念盖覆自性,不得明朗。于塔墓设此谜语,敬待来者解惑。”
这倒是和簪星想的差不多。
“那后来见到的心魔又是怎么回事?”簪星问:“敬善大师的心魔,是不能成佛吗?”
明净颔首,默认了簪星的猜测。
簪星沉默,敬善做善人做了一生,死后却成了不佛不魔的怪物,执念困于白塔百年不得解脱,实在是可悲。
“那你呢?”顾白婴冲明净抬了抬下巴,“身为一个心无妄念的佛修,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难道你破不开自己的心魔?”他目光有些挑衅:“你的心魔是什么?居然将一个出家人折磨成这样。”
明净一怔,神情有些不自在起来。
簪星:“......”
这佛修心心念念做她继父,对不姜念念不忘旧情,想来明净的心魔无非就是与“情”脱不了干系。见明净脸上的尴尬之色越来越浓,簪星只好站出来打圆场,将话头岔开:“心魔一事既然已经过了,也就算我们通过了敬善大师的试炼,可为何没有奖励呢?还有,”她让开身子,让明净看清眼前的佛修骨骸:“这骨骸是敬善大师留下来的法体吧?那旋轮又是什么?为何还在轮转?”
小小的旋轮在僧人白骨掌心缓缓转动,一半是金色,一半却是深沉的黑色,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一声一声,在殿中分外清晰。
明净的脸色骤然一变。
他喃喃道:“两生佛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