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太后都这么说了,花春还是笑盈盈地叩拜下去:“嫔妾也一早想来同太后和各位姐姐请安了。”
呸了个大呸的,四周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明显都跟刀子一样,哪里有半点要和睦相处的意思?
声音听着有点耳熟啊?坐在角落里的花寻月皱了皱眉,伸长脖子看了那跪着的人一眼。
“请你们俩过来一趟也是不容易。”太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直视着花春道:“本来哀家也不想打扰你们,但这后宫众位,一致要求见花昭仪一面,想与花昭仪熟悉熟悉,好和睦相处。哀家也只有顺了大家的心意。”
“你抬起头来。”太后道:“也让大家都瞧瞧是个什么模样。”
目不斜视地走上前,花春跟在皇帝身后向太后行礼。
深吸一口气,花春努力让自己的面部显得很柔和,盈盈一抬头,眼神里满是天真无邪。
慧明殿里坐满了人!好家伙,一进去花春还以为自己到了敦煌莫高窟,目及之处全是坐得高高低低的后宫妃嫔,就差在房梁上再挂俩了。
太后一震,四周瞧见她容貌的嫔妃们也有不少失了神。
调整了一下情绪,她挂上了傻不愣登的笑容,跟在帝王后头跨进了主殿。
“这……”宁太后怔愣地盯了花春好一会儿,然后转头看向皇帝:“皇儿你……”
鼓了鼓嘴,花春认命地迈着小宫步,挪啊挪啊,终于挪到了慧明殿。
这人跟花丞相起码有八分相似啊!
而且,为啥宇文颉不像电视剧里其他皇帝那样,满是宠爱地邀她同乘?就算同乘不妥,也好歹给她一个表现“却辇之德”的机会啊,机会都不给她一个!
帝王垂眸,嘴角边带了一丝苦笑,那苦味儿,像是熬了五年的药,滤出来的药渣,带着天人永隔的伤感,和无尽的怀念与悲痛。
一瞬间她就哀怨了,皇帝倒是在龙辇上坐得舒坦,她却还要用双腿走过半个皇宫。
“母后能理解儿臣的心情吗?”
掰着指头算了算,这大梁皇宫里,昭仪之上还有嫔,嫔过了才是妃。她还有两级的差距,而且,升位份好像挺困难的。
声音平静,但却蕴含了浓烈的悲伤,不明其中缘由的人自然是听不懂。而知道一点内情的,都得被帝王这样的语气给带得跟着心疼。
旁边的秦公公恭敬地回答:“妃位以上。”
轻轻吸了一口气,太后目光里满是了然,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宫里什么位份出行才有肩舆啊?”她小声问了一句。
皇帝什么都没有明说,然而感情表达得十分到位,就连旁边的惠妃和霍嫔都看懂了。
看了她一眼,帝王面无表情地上了龙辇,而花春同学作为身份低微的小昭仪,就得跟在龙辇旁边用走的了。
他这是在怀念花丞相吧,毕竟是辅佐了皇上这么久的人,清朗佳公子,忠心耿耿又刚正不阿,还曾说过愿意与君共赴黄泉之言。那样的人,只可惜了是男儿身,最后还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不不不。”花春连忙摆手:“我只是看多了别人怎么做的,理论经验丰富。”
皇上一直留在养心殿的原因,多半也是因为花昭仪的脸,能让他看着来悼念花京华。
“你很有经验?”帝王眯眼。
也就是说,这花昭仪是个替代品。
“您不懂。”花春拉着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自古儿媳跟婆婆第一次见面,都要显得大方而不失身份,不能太花枝招展,不然婆婆总得以为你是个作妖的。”
皇帝对丞相能有多深的感情?也就是保不住他,所以要遗憾一阵子罢了。等这股子劲儿过去,花昭仪也只有失宠的份儿。
好歹是当下宠妃,穿这一身黯淡的颜色,还这么朴素,不知道的多半得以为他宠了个尼姑呢。
这么一想,四周人的目光都和蔼了不少。
等她收拾好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宇文颉很嫌弃地皱了皱眉:“难看。”
花春在心里暗暗夸了宇文颉一句,没想到一直是个面瘫脸,却还能有这么高超的演技!当下她就立马配合,双眼里满是无辜,茫然地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皇帝。
花春“咚咚咚”地就跑去换了一身保守的高衣襟宫装,头上发饰取了不少,就按照宫里昭仪的规制,一套头面,多一根金簪。
一脸“你们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的表情。
帝王起身,将最后一本折子放上了桌,淡淡地道:“也是该过去请个安了。”
太后看了她一眼,眼里突然也带了点同情,挥手道:“花昭仪起身吧,到哀家旁边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