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疯长的野草，怎么也抑制不住。

为此，陛下虽然嘴上安抚着宰相，其实...心中也难以避免的猜测了起来。

当然不管是不是真的，陛下都没打算因为这点事情而斥责，或是贬宰相的官，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陛下一直都是心知肚明的。

况且，即便不看在贵妃的面子上，也得看母妃的面子，陛下的养母乃是方宰相的亲表妹，宰相这么多年尽心辅佐陛下，可不就是看在表妹的面子上。

若不然一个没地位没势力的落魄皇子，凭什么笑到最后，坐上这至尊之位，陛下对这点还是心如明镜的。

方宰相所受的惊吓，陛下为了昭示自己对他的恩宠与不怀疑，特意派身边的亲信，太监大总管送了黄金万两与几样名贵的药材送去了宰相府。

这一行为也让不少的朝臣们知道了陛下还是对宰相给予不小的信任，并未因为凶手的刺杀而心有怀疑。

至于方宰相回了府邸，换下官服就去了嫡子方昭惟的房间。

“老爷。”方夫人看到方宰相，眼眸里含着泪光，手里的绣帕时不时的擦拭下眼睛。

方宰相目光只是随意的在方夫人身上掠过，而后望向躺在床上的儿子，询问，“长寿今日情况如何了？”

方夫人声音哽咽，一向温婉贤淑的她，这两日为了儿子眼睛都哭红肿了，面对方宰相的询问，更是哭得泣不成声，“烧是退下去了，但过不了一个时辰就又烧上来了，院正说他已经尽力了。”

方宰相轻叹一声，没再说话。

其实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知道这个消息时，反而不怎么意外了。

他陪在这里守着儿子，同时询问方夫人一些儿子的情况后，便以还有重要公务需要处理，无法脱身，劳烦夫人多照料的理由，离开了方昭惟的房间。

方夫人贤淑的福了福身，将无怨无悔的识大体形象体现的淋漓尽致，但只有旁边扶着夫人起来，却反被夫人死死掐住手臂的心腹才知道...

夫人此时的内心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温婉大方。

“他...又去见了那人。”

身上那淡淡的幽香，早已成了方夫人的心魔。

除了身边的心腹，无人看到方夫人此时眼底的汹涌情绪，那汹涌的神色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将人吸进去就一口吞噬掉。

心腹不敢说话，王嬷嬷跟在方夫人身边多年，在方夫人还是待嫁少女时就已经是心腹了，一路走来，方夫人的变化她全部看在眼里。

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对方夫人如今的这句话不敢搭话。

方夫人苦笑，“惟儿都已经这样了，他还是惦记着那人，难道那人比惟儿还重要吗？”

王嬷嬷愈发不敢说话，因为方夫人苦笑的同时，眸子也逐渐变得麻木，这种神情就像是魔怔前的预兆。

至于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中透着不正常红晕的少年，反而这会被人忽略了个彻底。

直到那少年似乎要醒不醒的眼睫轻颤，如展翅欲飞的蝴蝶羽翼，脆弱的似乎一折就断。

*

当日晚上，连着高烧三天的方昭惟终于完全退烧了，这一场鬼门关暂时是熬过来了，与此同时，寂静的宰相府也再次迎来一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