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这个道理,池鱼眨眨眼,突然很感动地道:“师父,您做这些,原来只是想帮我报仇?”
“那咱们的目的是不是就达到了?”
“不。”沈故渊面无表情地道:“我只是想看他难受。”
“会!”池鱼点头:“他会生不如死!”
脸一垮,池鱼撇撇嘴,小声嘀咕两句:“妖怪就是没人性。”
“那要报复他的话,把他最看重的东西拿走,他是不是会特别难受?”
“你说什么?”沈故渊挑眉。
池鱼想也不想就答:“权力。”
“没什么没什么。”连忙摆手,池鱼道:“那我就去准备东西了,我也有好多东西要烧给父王母妃。”
“我问你啊,沈弃淮最看重的是什么?”沈故渊抱着胳膊睨着她。
说完,提着裙子就跑了个没影。
池鱼捂着脑门,眼里担忧不减。
沈故渊觉得有点奇怪,想了想,转身就去踹开了郑嬷嬷的房门。
瞥她一眼,沈故渊伸手直戳她的脑门:“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要对付他,定然是堂堂正正。”
“主子。”郑嬷嬷叹息:“老身说过多少遍了,您可以敲门的。”
比如妖术什么的!
“你跟她说了什么?”没理会她的话,他径直问。
“可是……”池鱼咽了口唾沫:“沈弃淮不好对付,您……打算用别的什么法子吗?”
郑嬷嬷低头认真地缝着裙子,不咸不淡地道:“老身能说什么?池鱼姑娘这不是好好的吗?”
他看不明白这些老头子一个个的为什么担忧不已,擒贼先擒王,只要沈弃淮失了势,那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好好的归好好的,但最近看他的眼神怎么就那么奇怪呢?而且每晚非得来给他暖床,赶都赶不走,完全没了之前的芥蒂。
沈故渊道:“我要做的,一直都是把沈弃淮拉下马的事情,不是吗?”
一定有人在背后捣鬼!
池鱼一听这话,心里不免有点慌,等他们都散场了,拉着沈故渊小声道:“师父,您打算做什么?”
“主子您多想了。”郑嬷嬷笑道:“您啊,还是好好操心那些麻烦事吧,老身只管缝衣裳,别的都不管。”
“马上就是年终祭奠了。”沈故渊半点不着急地道:“到时候,各位可得早点来。”
“但愿你说到做到。”沈故渊抿唇,转身走了出去。
说是这么说,几个亲王的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过。
年终祭祀的日子来了,池鱼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准备的东西,道:“这么多,怎么搬得过去?”
“废掉也好。”忠亲王道:“本来朝中还有不少摇摆不定的人,与其在朝堂上天天听沈弃淮吹嘘,不如在家里呆着观望,倒戈还慢些。”
沈故渊站在她身后,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吓了一跳。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孝亲王叹息:“幼帝年幼,无法亲政,本王早就料到了早朝有废掉的一天。”
纸叠的金银元宝,堆成了两座大山。把整个主院都占满了。
京城的暗涌被季亚栋兵权的问题翻到了明面上来,沈弃淮一党从各个方面挤兑保皇党的官员,沈故渊也没闲着,与沈知白赵饮马一起,就着秋收之案,将几个高位的人统统挑下马。朝野气氛紧张,宫中渐渐地就不设早朝了,沈弃淮的人每日早上去悲悯王府议事,其余人则都去仁善王府。
“你带这么多去干什么?”他皱眉:“宫中又不是没有纸钱。”
余幼微丢脸的事情没少干,做事也常常不带脑子,她却说她与自己相配?沈弃淮脸色发青,看着她转身往下走,眼沉如夜。
“那不一样。”池鱼撇嘴:“我小时候说过,长大了要赚银子孝敬我父王母妃的,现在有银子他们也花不了,自然要多叠些元宝。”
“现在发现也不晚。”池鱼笑着朝他行了个标标准准的福礼:“顺便,王爷大婚,我还没来得及祝贺呢。王妃和您很相配,祝您二位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说完,又可怜兮兮地拉着他的衣袖:“师父,替我想想办法带过去吧?”
咬咬牙,沈弃淮恼怒地看向池鱼:“本王以前怎么没发现,把你这豹子当猫养了?”
沈故渊翻了个白眼:“这有什么办法?让苏铭去找几辆牛车。”
仁善王府的人来了,将整个茶楼团团围住,只要宁池鱼死在上头,他便跑不掉。
“可以吗?”池鱼眼睛亮了亮:“师父没有要运的东西吗?”
手一顿,沈弃淮皱眉就往茶楼下头扫了一眼。
“没有。”沈故渊抬步便走。
“您不妨先看看楼下。”池鱼耸肩:“再决定要不要杀我。”
沈氏毕竟与他没有真正的血缘,他对祭祀不上心,池鱼觉得很正常,高高兴兴地让郑嬷嬷帮忙,先把这些自己叠的元宝运进宫再说。
不然呢?留这个祸患在世上,继续与他为难吗?沈弃淮冷笑,伸手就要挥。
今日整个京城里的气氛都有些诡异,天亮了街上也没什么人。沈故渊看着,就见各家的马车都在往皇室宗庙的方向走,一路上护卫极多。
“过奖过奖。”池鱼站在原地,回头看他:“王爷现在是打算杀人灭口?”
“真是谨慎啊。”池鱼小声感叹:“守卫比往年都森严。”
背后的沈弃淮阴测测地道:“我到底还是低估你了,宁池鱼。”
沈故渊一语不发,眼神深邃,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然而,几个护卫站在楼梯口,瞬间堵死了她的退路。
池鱼犹豫了一下,道:“师父当心些,今日沈弃淮必定有动作。”
潇洒转身,池鱼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走。
“我知道。”沈故渊道:“你保护好你自个儿就行。”
眨眨眼,她笑得灿烂:“然而不好意思哦,您说的话、给的消息,我以前没有转达给我师父,以后也不会。您这虚情假意的面孔我看够了,没兴趣了,所以到此为止吧!”
池鱼点头,她就算帮不上忙,也绝对不会拖后腿,这一点还是能做到的。
池鱼跟着他站起来,戏谑地道:“您这段日子也是辛苦了,又是来找我说苦衷,又是来跟我扯以前的事情打同情牌,为的无非就是通过我迷惑沈故渊,让他听到我从您这儿听来的消息,混淆他的判断。”
祠堂在皇宫背后的罗藏山脚下,祭祀开始,沈氏皇族嫡亲会进主祠堂,其余皇室子弟会在几个分堂旁边先焚烧祭品,等待仪式吉时。
很是难堪,沈弃淮站了起来。
然而,吉时还没到,一声怒喝就从主祠堂里传了出来。
“想不到吧?”池鱼低笑:“我也想不到呢,在我面前冷漠沉稳的男人,抱着别的女人的时候,说的话竟然那般动听,听得我都要心动了,更何况是余幼微。”
“这不是荒谬吗?年终祭典他都不来?”孝亲王怒不可遏:“季亚栋是要造反了是吗?”
脸上有点发白,沈弃淮皱眉:“你怎么会?”
沈弃淮站在他旁边,平静地道:“王爷息怒,何必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儿这么大火气?季大将军今日卧病在床,来不了也怪不得他。”
本王就是喜欢你,你说什么都没用。宁池鱼一死,本王立马迎你过门。
“好个卧病在床!”孝亲王冷笑:“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
“我当时就在院子外头啊。”池鱼笑了笑:“所以您说的话,池鱼都记着呢。”
今日他们是想借着祭典收回季大将军手里兵权的,赵饮马也已经带了人在各处守着,一切都准备妥当,季亚栋竟然不来。
微微一愣,沈弃淮被她这一句话说得始料未及:“你……”
这不是摆明了不会交兵权吗?刚回京的时候不交,还可以搪塞说是刚刚回京,来不及。那现在呢?七八天过去了,手握兵权驻扎京城之外,安的是什么心?!
这句话听得池鱼失笑出声:“说这个有什么意思啊?王爷,余幼微这个人,不是在遗珠阁走水的时候,就是您的了吗?”
“皇叔此言差矣。”沈弃淮淡淡地道:“本王和季大将军为国效力,打的只会是对陛下好的算盘,倒是王爷您,一直把我们当外人往外推,怎能不让我们寒心?”
“还有……新婚之夜,本王并未碰余幼微。”
这话里有退让也有威胁,孝亲王听得脸色铁青,捏了拳头看着他。
“本王说这些,不为别的,只想让你避开一场灾难。”沈弃淮道:“宗庙到时候会起乱子,你不在是最好。”
沈弃淮挥手让人关上了主祠堂的门,看了一眼面前的四大亲王以及旁边的幼帝和沈故渊,道:“时至今日,明人也不必说暗话。本王自认为国效力不少,虽不至死而后已,但也算鞠躬尽瘁。各位何以这样对本王?”
池鱼沉默。
三司使入狱、宣晓磊定罪,他手里的大权被他们一点点给扯了回去。不就是沈故渊回来了吗?至于这般落井下石?
所以她今日才有本事这般报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