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去临西水榭,半路却直接改道,最后七拐八绕的进了天水阁中。
已经入夜,天水阁内很是热闹,戏班子在台上唱戏,底下叫好声一片。
林水月直接上了三楼,进了最里间的雅间。
推开门,内里别有乾坤。
不说堆金砌玉,却也是富丽堂皇。
连脚下踩着的地毯,都是波斯来的舶来品,在晋朝,这都算得上贡品了。
戏楼这么赚钱?
“咳、咳!”她闻声抬眼,却见黄梨木贵妃榻上倚着个人。
外面寒风呼呼作响,这人却只穿了身雪白的轻纱衣袍,露出如玉的胸膛,堆云般的墨发散落腰间。
他眉间病气沉郁,唇却红润似火。
所谓病西施,大抵如是了。
“几日不见,你又要‘病重’了?”林水月缓步行来,随手将榻前挂着的狐皮大氅扔到了他身上。
裴尘闷哼了声,摇头失笑:“此番药是下得重了些。”
他话里透出些隐秘,林水月没有追问,他也没有继续说。
“二小姐深夜前来,是打算回礼吗?”
林水月正翻着桌上的水果吃,闻言手一顿:“你送东西的时候可没说过需要回礼。”
裴尘微笑:“二小姐几月不在京中,并不知晓你走后京中好几拨人查探你的消息。”
“因着二小姐从前……事迹简单,查探不难,这些人又将手伸到了乡野。”
“为了不让二小姐为难,我提前一步查探了消息,并将人带回了京中。”而林府设宴是庆王的意思,这京中不少人都知道,裴尘知晓白曼语沉不住气了,故将人送出。
“我的良苦用心,二小姐可要看在眼里。”
林水月:……
“你想要什么?”
“出征前,圣上会为我寻一门亲事。”裴尘目光灼灼地看她。“我自小体弱多病,如今为辅佐太子还要奔赴战场,为安抚我家中人,也为我在战场无后顾之忧。”
“这是恩赐,我也回绝不得。”
裴尘见她不语,只低头剥橘子。
“此前,我定下的妻子是林瑾钰。”
林水月抬眸看他。
裴尘难得褪去他在外那副温和谦逊的模样,过分俊朗的面上无任何的表情。
“林大人官品不低,礼部游离于权力中心之外,林瑾钰还是养女,出身低娘家简单还配得上忠国公府,最为符合圣上心中对我妻子的预期。”
“她对我尚有几分情意。”裴尘说这话时,连表情都未动一下。
林水月剥橘子的动作停下了。
打从她见裴尘的第一面就觉得这人是个疯子,如今看来更是如此,连带着自己的婚事,都被他算得一清二楚,有如一桩生意。
“那你如今亲自毁了未过门妻子的名声,是何意?”
裴尘只笑。
他笑起来极为好看,叫这周围富丽堂皇的陈设都为之黯然失色。
林水月塞了瓣橘子入口。
他屋里这橘子不太好,外表瞧着漂亮,入口满是酸涩。
她想到原文里,林瑾钰得偿所愿嫁得如意郎君,此人权倾天下掌控众生。
如今看来,情意未尝有得多少,权力倒是真的尽在掌控。
……所以还是不能跟疯子走得太近。
“二小姐毁了我的亲事,不该赔我吗?”
林水月沉默,好半晌才道:“可是,我也不干媒婆啊。”
裴尘但笑不语。
婚事于他并不是很重要,如果能让殿上的人满意,便是娶个街边的婆子,也无可厚非。
但如今不一样了。
“二小姐都不怜惜我吗?”他轻咳两声,苍白的脸浮现出抹潮红,更显绝色。
林水月:“……是这样的,我有个好友,叫胡西西。”
“不过胡家门第太高,不符合你的要求。”虽说死道友不死贫道*,可林水月觉得这样对好朋友太残忍了。
“九公主又太小了,而且跟你多少还有点沾亲带故的。”
裴尘轻笑出声,他见面前的人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直接打岔道:“二小姐,我要的是你。”
林水月不说话了。
“我身子弱,就喜欢二小姐这样良善,最是会疼人的。”
林水月好半晌才道:“不是,你说的这些品质,与我这个人有什么关系?”
裴尘颔首:“二小姐说得对。”
林水月:……
“二小姐当是不走寻常的女子,毕竟这京中女子,能翻窗入内喂我药的,也仅有二小姐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