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近来身子不适,她便禀了林朗,带着老夫人去庄子上休养去了。
原本林朗不放心,便寻了一日叫上林淮尹去了那庄子上看。
谁知这一看,便是林朗都沉默了。
林水月那庄子修建得极为漂亮。
这天凉了,漫山遍野开着红梅,进了庄子里边,更是处处姹紫嫣红。
那庄子有两处天然泉眼,房屋依傍泉水而建,温暖潮湿,花草生长茂盛。
除去这些不谈,光是其独特的建筑风格,就叫人眼前一亮。
最为瞩目的,当属那一进门的一道巨大石雕。
整体是一块整齐漂亮的大理石,雕刻工艺很是复杂,而雕刻的内容……竟是无钱居士的画作。
这雕刻的匠人,是一位名师,此人脾气古怪,极少接单。
然而给林水月做这石雕,他却是分文未取,便是因着雕刻的原画作出自无钱居士之手。
最后还是林水月强行按照工价给足了工钱。
就这石雕,便已经是价值连城了。
林朗进了这庄子,看得是又眼红又心酸。最心酸的,当属这么漂亮的庄子,林水月压根就没有邀请他们一家人入住的意思。
反而是将老封君接了过来。
并着林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四个人每日里凑在庄子中摸牌打麻将,日子别提有多好过了。
林朗就来了半日,林水月甚至都没有留他们住下,推说庄子上没有空余房间了,叫他们爷俩半夜狼狈地回了府中。
回去的路上,林朗唉声叹气地道:“你这妹妹,如今心思越来越多了,到底是跟父亲不亲近了。”
林淮尹没接话。
毕竟他寻思从前林水月主意不这么大的时候,林朗与她也不亲近。
如今京城内天寒地冻的,林水月在庄子上倒是过得开心。
林淮尹思索了瞬,到底修书一封,询问林水月设宴之事。
庆王要他设宴,明显就是奔着林水月而来。
林水月如今在庄子上,他总不好将宴席设到了那边去,而且……不知为何,林淮尹总感觉,林水月并不希望太多人去到那边打扰。
他偶然想起此前林水月与林瑾钰争执时,所说过的话。
只怕当时的她并非只是说说而已,而是从那时就起了搬出去住的心思。
林水月回信很快,或者说,收到了信当日她便带着红缨返回了京中。
林淮尹猜的没错,她并不想让太多人知晓温泉庄子的事。
林水月走的时候悄无声息,回来听得满京城都是她的传言,却也没太多感触。
甚至在回家后第二日,带着人出门钓鱼去了。
京城下了好几日的雪,今日难得放晴。
林水月领着人到了临西水榭时,却见那边的掌柜都神色恹恹的。
“也不知是怎么了,这湖面都冰上了,按往年来说,正是那些个公子小姐们出门游玩的时候,可今年一连几个月都格外安静,咱们水榭都快有一个多月没开张了……”
她听得底下的人说了这么一句,正好对上了掌柜的目光。
有那么瞬间,林水月感觉那掌柜眼睛里都迸射出了光芒。
……开张这么快乐吗?
可惜,她就一个人来的,也不打算在这里宴请什么人。
只向掌柜要了点东西,打算冰上垂钓。
没想到那掌柜听了她的话,却还是极为兴奋:“好好好,林二小姐要做什么都行!小的都听您的!”
林水月:……
经济都不景气到了这个地步?
她也没在意,只领着人去了冰上,凿冰下饵一气呵成。
天寒地冻里,她穿着件黑色貂绒披风,手里抱着个汤婆子,面前还燃着一炉炭火,兴致勃勃地往那湖里边瞧。
裴尘过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这丫头真是个有意思的,满京城里因为她,都快要闹翻天去了,她倒还好,跑这里冰钓来了!”田阁老走在裴尘身侧笑道。
“咳咳!”裴尘低咳了声。
田阁老顿时变了神色。
林水月几个月未出现,裴尘却也消失了许久。
只不过与林水月不同,裴尘是病的。
圣上这几个月里,为裴尘的病已经发了好几通火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一大半都驻扎在了裴府中。
这才堪堪让裴尘保持了清醒。
今次这个冬日,对裴尘来说,似乎格外的难熬。
田阁老看他咳得通红的脸,目光复杂。
太医说,裴尘如今必须得要卧床静养,他今日一早便收到了裴尘的消息,是裴尘请他来府中。
借着他的由头,悄悄离了府。
他本以为裴尘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未想到却是直接来了这临西水榭中。
“就这么喜欢?”田阁老看了眼林水月,喃喃道。
“老师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