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尘见林水月不说话, 淡笑着看向红缨:“劳烦姑娘将炭盆撤下。”
红缨扫了林水月一眼,见她不说话便当默认了,忙叫小厮将火盆端走。
她就说这大晴天的用什么炭盆, 她还准备拿这两炭盆烧肉呢!
“裴公子大驾光临, 是为了无钱字画的事?”
裴尘轻颔首。
林水月来了兴趣,凑近问道:“那在裴公子看来,这字画我应当给太子还是庆王?”
裴尘微顿, 他目光落在了林水月身上。
她眉眼极漂亮,黑灵灵的眸直直盯着人看, 看得人心头一晃。
“若按照我如今的立场,自是要说服二小姐将字画卖给太子殿下。”他声音较常人低哑些,眼神却是坦荡的。
林水月挑眉,原来裴尘如今的立场,是与太子在一边啊。
不等她回答,裴尘却又道:“但站在二小姐立场之上, 我的回答是……谁也不给。”
林水月微惊, 抬眸看向他。
“林大人本就是纯臣, 圣上寿辰在即, 这字画若是让林大人献上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裴尘初涉官场, 近来事忙, 并未能在林水月这边逗留多久, 便先行离去。
他走后, 林水月倒是听底下人说,裴尘的官职下来了。
然而似是他这样的能耐,竟是没进翰林院,也未能去到六部之中, 反而点了个东宫内不大不小的官儿。
圣上的心思,倒也不难想。
翌日一早,林水月难得早起。
换了身骑服,到了太学院中。
今日的太学院尤为热闹,林水月一进门,就瞧见了一群人迎面走来,领头之人,便是那许久不见的庆王。
庆王遇刺后一直在府中养病,许久未曾外出。
如今身子好些了,独脸色有些苍白,不过同久病的裴尘比起来,还是要好上不少。
“殿下,林水月到了。”梁少卿轻声提醒。
此人自退亲后,林水月都极少见到,今日倒是出现了。
以庆王为首的人均是往这边看了来。
林水月今日穿了身白色骑服,一头墨发仅用了根同色发带束了起来,看着英姿飒爽。
她手里捏着把未打开的折扇,乍一看,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风流雅士。
“总觉得近些时日,林二风姿比以往更盛了?”
“这倒并非是错觉,旁的不说,林二容貌在京中确实数一数二。”
容京听着身边的人议论纷纷,目光复杂地看向林水月。
“林二小姐。”率先打破僵局的,竟是那白曼语。
她比几日前憔悴了不少,今日穿着素净,未施粉黛。
显然近来过得很不好。
“二小姐可算出现了。”她一改此前在太子宴上傲然的姿态,温声道:“此前曼语多有得罪,惹来二小姐不高兴,早就想要跟二小姐赔罪了。”
“不想二小姐为了避开曼语,竟是连太学院都不来了……”她说罢苦笑了瞬。
林水月微顿,看向旁边的九公主。
九公主面带不虞,林水月是她叫来的,也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惹来了这么一群人。
“九公主骑射学得如何了?”林水月开口,却是直接略过了白曼语。
她脸上划过抹难堪,垂下了头。
“别提了。”提起这事九公主小脸就是一垮。
她学业繁忙,骑射未曾认真学过,这也不属于太学院内重要的学科,便没有太上心。
谁知今岁天气不错,皇帝便起了心思,打算去京郊皇家狩猎场去狩猎。
她们几个公主都得随行,九公主年纪最小,又不通骑射。
这才想着趁着还有时日,找林水月过来一起恶补一二。
林水月笑眯眯地道:“没几日了,咱们还是先去练习吧。”
九公主点头欲与她离开。
白曼语却在此时往前一步,拦住了她们:“二小姐这是还不肯原谅我吗?”
“那日我说的话确实是不妥了些,可这都是我的不是。二小姐若有气,只管冲着我来,可莫要因着此事与殿下生分了。”
她说罢,竟是两行清泪滑落下来。
白曼语素来高傲,何曾对人这般低声下气过。
京城中人从前不知,而今都觉得她对庆王用情至深。之前对林水月恶言相向,也是同庆王有些矛盾,产生了危机感。
与之相比起来,林水月拿着幅字画胁迫人,就是不知好歹了。
“白小姐又是递帖子,又是亲自道歉的,就算是有着再大的恩仇,此番也该消解了吧?”
林水月抬头,瞧见说话的人有点眼熟。
想半天才想起来,这人叫做汪辉,身边的是范恒之,之前在林淮尹入学时,曾与林淮尹产生过矛盾。
“按我说,白小姐根本就没做错什么,几句轻飘飘的话,何来就叫人不肯放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