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海葵在他怀里吃力抬头:“嗯?”
阴长黎目光坚定:“我记忆复苏之后,若是对你不利,便让前冥王交代我做的一切,以及我所谋的山海族复兴大业,一败涂地。”
项海葵微微张大了嘴巴。
阴长黎问:“这样,还不可以吗?”
“没用。”项海葵突然想起来,“天狂第五重满了。”
狂意虽空,但进度条已经满了,不会再积蓄狂意,需要她引导升级,升入第六重。
可她现在虚脱无力,无法运气引导。
这话刚落,嗡的一声,天狂剑身闪耀片刻。
项海葵微诧,一感知,天狂竟然自己跳去第六重了?
而第六重的进度条,是第五重的两倍长。
阴长黎顺着她吃惊的目光,也看向天狂剑,明白了:“你看……”
完了。
项海葵最后的心理防线也被攻破了。
她吃力的抓住阴长黎的衣襟,咬了许久牙齿之后,说:“我不想的,真的。”
她盯着奶狗老板的眼睛,却是和他意识海深处的狗比老板说话。
随后,项海葵闭上眼睛,扑通扑通,心跳一拍快过一拍。
感觉到他有些粗重的气息越来越接近自己,嘴唇即将相触时,她没忍住偏过头,耳郭擦着他的唇而过。
“等一等!”项海葵亲手把衣裳除去,只剩下个肚兜,翻了个身,趴在垫子上,“时间不多,直接进入正题吧。”
阴长黎的眼底滑过一丝落寞。
项海葵感受到了他的失望,可没办法。
从前听人说,可以和不爱的人拥有最亲密的关系,却没办法接吻。
当时项海葵还吐槽过,原来是真的。
不爱就算了,她还非常怕他,天狂也怕。
若不是因为怕,天狂也不会从他身上获得巨多的狂意。
……
“嘶……”
“我轻一点。”
“您是得轻点,小心着腰。”
……
记忆之海的深处,幽暗无光。
一条小黑蛇破冰而出,跌入海水之中。
脑袋仍有些浑浑噩噩,但阴长黎知道自己的休眠期终于结束了。
每次苏醒,都好似死而复生,如此这般,早已不知多少次了。
以往破冰之后,他还要在冰冷的海水里,慢慢舒展僵硬的身体。
等舒展开来,方可上岸。
可此次有所不同,他像是跌入温泉里,完全不必费力去舒展身体。
如冬日里的暖阳,雪山上的篝火,给他一种从身至心的温暖舒畅。
自从族破家亡,他跪在漫天飘雪的天宫门外那日起,就再也不曾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了。
阴长黎在海水中伴着一蓬海藻徜徉了会儿,才游上了岸。
出水后,阴长黎化为人形,站在沙滩上,海水刚刚没过他的脚踝。
终于可以呼吸了,他深深吸一口气,却蹙了蹙眉。
空气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清新甘美,反而极为浑浊,充斥着一股……“欲”的气味儿?
这样一口污浊之气,吸入肺腑之中,令他胸口异常憋闷。
先前的愉悦之情一扫而空,耳畔又响起隆隆雷声。
阴长黎茫然抬头,只见原本万里无云的湛蓝晴空,一刹乌云滚滚,降下道道惊雷。
惊雷落下,火花四溅。
一时间,他面前的“岸”,俨然成为一片炼狱。
而在熊熊火光之中,他依稀看到两道纠缠的身影。
待瞧清楚是谁,阴长黎愣了片刻。
稍后,他似被天雷劈中,骤然惊醒!
不……
这不是真的。
“我一定是还没有醒来。”
阴长黎仓皇失措,跄踉着向后退,想回到温暖的海水里去。
岂料身后的大海涌动起一道波浪,波浪中似乎藏着一只手,推着他的背,将他往前送。
阴长黎继续踉跄后退,面露狼狈之色:“不,我不想上岸。”
他挣脱那只手的桎梏,直接转身往海中央疾走,却见大海掀起万丈巨浪。
他就这样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巨浪冲上了岸。
……
项海葵的感受不能问,问就是痛苦。
其实奶狗老板已经很温柔了,可能是她的伤势导致的。
毕竟,他还要帮她疏导堵塞的经脉和气穴。
他们两人现在,更像是医生在给病人推拿按摩。
突然。
医生停了下来。
项海葵明显感觉到,他快不行了。
“您是不是腰伤……”
脑袋后仰,项海葵想要转头看他什么情况。
但她的脑袋才转了一半,一只汗津津的手,倏然抓住她的后脖颈。
五根修长的手指,几乎将她纤细的脖子扣个圆满。
这只手将她的脸往垫子里摁,似乎是想制止她回头。
可慌乱间摁的过于猛烈,项海葵的脖子被掐的麻木,整张脸都嵌入垫子里。
这垫子得有三十多厘米厚,项海葵的鼻尖却能触到地板。
她现在没有法力,无法传音,也无法闭气太久,整个人处于窒息的边缘。
这种感觉,竟让她再度回忆起当年那个梦境。
被淮灭摁死在洗澡水里时的恐慌感,再一次漫上心头。
进行到一半突然不行了,嫌丢人才不让她转头看他吗,不看就不看,草你妈,快松手啊!
她像条溺水的鱼,除了头不能动,卖力扑腾。
她没空感知洞外的天狂,第六重狂意进度条,直接就冲到了尽头。
只感知到,自己这一扑腾,他好像又行了?
“别动!”阴长黎突然开口,声音低沉,隐忍又压抑。
自毁之前,他设想了无数种醒来时将会面临的局面。
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却从未料想到是这等……难堪。
半生杀伐决断,自毁时都不曾皱过眉头的阴长黎,此时此刻,无论身体还是心灵,都深刻感受到了一个词的含义。
——“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