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思领着林凤仪到了潍东村,再走一段路,就到了潍寮渔港,是一个小小的港口,大约同时可停五六十艘小渔船,但现在只看到十几艘停着,岸上还有破旧的四五艘,几个人在那里聊天,有一艘刚进港,正准备卸鱼。
三个人找地方绑了马,有人聊天的那个破船上就有人大叫:“姓高的来何为?稍有自知之明可乎?又欲套渔民之言语么?还需我大吼方能赶你走?我必将汝出卖渔民之事公诸天下,看你家还当侍郎否?”
大叫的人书生打扮,其他的渔民则低头不语。
林凤仪跟高恂高思说:“我们就先走走看看吧。”
三人走着,看着渔港的景色;林凤仪想,编谎言说要来看海,现在真看到海了。
远方还有渔船似乎也在回港的路上。
高恂说:“彼为状师,上次大哥来,即受此对待。渤潍营区案提出时,先父曾劝渔民以在地安生为重,跟官府谈判;后彼等改要求迁业迁村补偿,先父又为其奔走;彼等由在地安生改要求七百两,又改要求五百、四百两,甚至三百五十两,彼时,无人说出卖云云;县衙转达雍方愿出五十两,逐步提高,达两百五十两。
当时三十二户坚持三百五十两,二十二户同意两百五十两,唯村长认为两百五十两已足、希大家同意。最后协议三百两时,无人反对。先父非此村渔民,彼等自在地安生与补偿七百两起屡降要求之时,先父自无反对之理,岂料之前屡降时未反对之状师,至达成协议时又拉着一些渔民指责先父出卖。”
高思说:“状师言语,先父不予计较;最叹渔民自身不言不语,放任状师恶言相向。先父协助多时,渔民纵有不满,亲自来向先父问罪亦可。大哥曾来,欲了解究竟,即遭状师指控套话;而彼等渔民不知是不愿,或被要求不能与我高家人说话。故大哥昨日称不愿再理会乡民之事,实为我全家人之心情。”
林凤仪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敷衍着说:“处理公众之事,难免如此。”
高思说:“爹爹亦如此说。爹爹说,纵乡民如此,吾等仍需尽力,然彼已尽力多年,足矣。辞官后本想渐渐淡出,岂知又出渤潍营区案,爹爹不忍,再度出面,却惹一身腥。”
高恂说:“亦有渔民私下感谢先父协助斡旋。然彼等对此状师之言行亦沉默以对,未出面申辩理清,是以大哥有昨日之言。”
三个人已经往回走到绑马的地方,那状师还在,林凤仪说:“不然你们先回去吧。你们不在,我看能不能聊到什么东西。”
高恂不放心,说:“若然,吾等至村口相候?”
林凤仪点头,自己向那群聊天的人走去。状师不知林凤仪是谁,也暂时没说话。
林凤仪试着先闲聊:“大哥们今天不出海?”
没有人理会。
林凤仪自讨没趣,自己也觉得恼,只好拿出辣豆干,在旁边一艘船上,吃着看海,一边想案情。
吃着吃着,就有一位渔民说:“公子外地来?”
林凤仪恼着,只回答:“京城。”
过了一会儿,又有渔民说:“公子来此破港买鱼乎?”
林凤仪突然觉得,好像有机会了,就转过身来说:“平生不曾看过海,跟爹拿了钱,来逛逛。”
照林凤仪还抽烟时候的习惯,或规矩,此时必然要递过一根烟去。
林凤仪此时拿出辣豆干来吃,也像抽烟的习惯一样,递出一条去。
问买鱼的人,倾过身子来拿了,说:“谢啦。”
那原先问哪里来的,又问:“自京城至此多远?骑马乎?”
林凤仪说:“骑马不休息,一天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