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绾看出了程千珏的有所保留。
对方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看来,只有柳家那里下狠手,程千珏才知道痛。
“本宫问你,当初命令你的人只有柳家家主吗?其他两家有没有参与其中?还有江南道的官员,你知道的都有谁?”
沈云绾扫了一眼程千珏的断臂。
“丢了一只左手,还有右手能杀人,可若是两只手都丢了,那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从此任人宰割。程千珏,本宫希望你能想清楚!”
程千珏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胳膊上的断口,虽然在他昏迷时,他断臂上的鲜血已经止住了,可伤口上传来的痛楚却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他,他已经失去左臂的事实。
想到这里,程千珏的脸上难掩颓丧之色。
“我会有什么下场?”虽然知道自己犯得是滔天大罪,但程千珏的心里还存着一线希望。
“刺杀当朝皇子,按律应当满门抄斩,但你若是将功折罪,本宫可以对你法外开恩。”
沈云绾的目光居高临下。
“生或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程千珏咬了咬牙:“谨王妃,我想活!”
……
同一时间。
明家。
明家家主明珊珊刚打发走了金家的人,回到花厅,发现祖母明老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祖母。”明珊珊给明老夫人行完礼,恭敬地坐到了她下首。
“王珺死了?”
明老夫人虽然久居佛堂,看似不问世事,但消息比明珊珊这个家主都要灵通。
“回禀祖母,王珺死在了凝香馆内。您也知道,凝香馆是金家的产业,现在这两家的关系很紧张。柳老太爷认为是金家想要暗中断了柳家的香火。”
明珊珊的唇畔露出了一抹笑意。
“明明当初我们三家说好了,海上这条线,柳家占四成利,金家和我们家各占三成。后来金家和柳家联合起来,逼得我们家只能拿两成,如今我倒要看看他们的同盟还要怎么维系下去。”
明珊珊自从接掌明家后,和柳老太爷打过无数次的交道。这个老家伙睚眦必报!王珺是死在金家的地盘上,哪怕与金家无关,这个老家伙也会恨上金家。
“你打算怎么做?”
明老夫人看向已经独当一面的孙女,目光中多了几分考教。
“祖母,我明家没有男儿继承家业,历任家主都是女子。柳老太爷曾经公开嘲笑我明家,骂我们家阴盛阳衰,牝鸡司晨,如今轮到柳家了。孙女看,柳老太爷就是作孽太多,晚年才会无人承继香火!”
明珊珊的一双丹凤眼眯了眯,眼底浮上一丝狠辣。
“据说柳老太爷承受不住打击,已经卧病在床,孙女想,趁他病,要他命!”
“天真!”明老夫人对于你孙女的想法给出了反面的评价。
“你以为柳金声这个老贼真有这么好对付?他的哀恸有六分真,四分假,就是为了麻痹对手的。”
明老夫人眯起眼睛,她因为常年念佛,一张圆脸看起来慈眉善目,如今,温和的目光却凌厉至极。
“我明家和金家在江南经营百年,柳家在江州才落户多久?短短三十年,就把我们两家压得死死的。柳家背后站着谁,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吗?”
明老夫人露出失望的神情。
“柳金声若是一个因为外孙之死就一蹶不振的废物,他背后的人也不会把他推出来。珊珊,你不要轻举妄动。”
“祖母,孙女当然知道。”明珊珊觉得自己被祖母小看了。柳金声背后要不是有官员撑腰,自己也不会投鼠忌器,每次遇到柳家都要暂避锋芒了。
“孙女还没有那么傻。我们大可以挑唆金家,让他们斗起来,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明珊珊勾起唇:“金家大房和二房私底下斗得厉害,孙女以为,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明老夫人见到明珊珊这副成竹在胸的神色,稍微放了心。只要孙女知道利害就好。
“明家现在是你当家做主,祖母别的话就不多说了,只有一句,无论何时,都不能把明家带到绝路上。你要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
“祖母的教诲,孙女一定铭记在心。”
送走了明老夫人,明珊珊端起桌上的茶杯,刚送到唇边,发现茶已经冷了。
她随手泼在了地上。
祖母年纪大了,再也没有了当年的锐气,而是畏首畏尾。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自己若是再忍耐下去,早晚会被柳家和金家吞的骨头都不剩。
老人家就应该颐养天年,而不是倚老卖老的指手画脚。
“来人!”
明珊珊朝着厅外喊道。
两个婢女出现在她面前:“家主有何吩咐?”
“去查是谁把消息透露给祖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