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日落西山,沈夫人终于等到了沈正青回府。
她连忙迎了上去。
“夫君,你终于回来了。”
沈正青脸上的严肃之色缓了缓,柔声道:“有没有用晚膳?我让人摆膳。”
“夫君,我哪还有心情用膳。”
沈夫人用帕子抹了抹眼泪,忧心忡忡地道:“我怕我们沈家马上就要变天了。”
“变天?”沈正青想到妻子这几天总是气不顺,不由安慰道,“你放心,我用不了多久就会官复原职,这段日子只能委屈你了。”
沈正青也知道,自己被贬官,妻子势必会被人嘲笑。
他想了想:“宸王府那里你也不用走动了,就怕那些轻狂的人家给你气受,你不如告病,这段时日就不要出门交际了,等我官复原职,你再去宸王府走动。”
虽然沈正青对长子的处置让沈夫人觉得心寒,但是听着对方温言软语地劝慰自己,沈夫人的心肠为之一软。
她苦笑道:“我受点气倒是没什么。大不了被别人奚落几句,我都这个年纪了,哪里会放在心上。我是怕我们沈家大祸临头啊……”
“这话怎么说的?”
沈正青任由书童帮他换了一身家常的道袍,走到沈夫人身边,帮她捏着双肩。
“我知道这段日子你的压力不小,辛苦你了。”
说完,朝着书童吩咐:“你先下去。”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夫妻两个,沈正青这才道:“是不是府上出了什么事?”
沈正青了解妻子,能让她这么忧虑,说明事情不可能小了。
“夫君,我今天去见了义安公主……”
沈夫人擦了擦眼泪。
“不是说不让你去见她吗?”
沈正青皱起眉。
那丫头心狠至极,妻子又何必自讨苦吃。
“你先听我说完。”
沈夫人打断了沈正青的话,将事情和盘托出。
“现在要怎么办啊?”
“这个混账东西!”沈正青高居庙堂之中,远比沈夫人感受更深。
盛飞羽那条疯狗,一旦被他盯上,不从沈家撕下一块肉,他哪能善罢甘休!
沈正青脸色铁青。
“我沈某人前世是造了什么孽,今生遇到这两个孽障!不用说了,盛飞羽肯定是沈云绾引到沈府来的。”
沈正青冷笑了一声:“从前婉竹打压她,依照她的本事,动动手指就能让婉竹前功尽弃,可她却隐忍到现在,我这生的不是女儿,是我沈家的仇人啊!”
“夫君,那孩子就因为我们亏待了她,就闹着跟家里断绝了关系,宁肯被沈家除籍,现在又对着落井下石……绍琪已经没了,我真的害怕……”
来自小女儿的报复让沈夫人觉得心惊胆战,才会一次次地去找小女儿求和。
然而,沈夫人每一次都适得其反。
“夫人,这件事可大可小。”
沈正青的目光透出了一丝寒意。
“那孽障说得对。当初我们和婉竹相认这件事,做得太轻率了。”
沈夫人从沈正青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杀机,她身体一软,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婉竹……婉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当初我是不可能认错的。这些年,也许她是在外面吃了太多苦,才会改了心性。你说,会不会这孩子也被蒙在鼓里……”
沈夫人还在为大女儿辩解。
沈正青却目光阴冷地掀了掀唇,脸上露出一抹令人胆寒的笑容。
“夫人,你太小看她了!咱们这个女儿,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本事,不仅在婚前就跟楚明轩有了首尾,跟陈令昂和宸王殿下也不清不楚,否则,当初绍琪的官位是怎么来的?”
沈婉竹的那些小伎俩,沈正青早就心知肚明,不过是为了沈家的前程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他来说,沈家不养无用之人,哪个女儿能给沈家带来利益,他便宠爱哪一个。
锦衣华服、金银珠宝,横竖沈家这些东西有的是。
同样,若是有人连累了家里,他便会在第一时间舍弃,儿子是这样,女儿也是这样。
“夫君,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盛飞羽那里要不要使些力气?他不是喜欢奇珍异宝吗?我的陪嫁里有一只琉璃博山炉,不如……”
“没用的,夫人。盛飞羽就是陛下养的一条狗,除了陛下之外,他不会给任何人面子。你送他珍玩只会让他将沈家盯得更紧……”
沈正青皱起眉,半晌,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我看还是将岳母请进京城,沈云绾那个小畜生就算不给你我面子,岳母的面子总不能不给。
还有沈婉竹,当初你生她的时候,岳母一直在府里陪伴你,只要岳母说她身份存疑,我们再找一些证据来证明,自然可以从这场风波里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