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太后冷笑了一声。
能在坤仪宫服侍的都是人精。
苏小满见状,捏住手里的篾片,抽在陈令昂脸上:“太后娘娘让你开口了吗?没规矩的东西!”
陈令昂咽下嘴里的鲜血,在“嗡嗡”的耳鸣声中,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了皇权的可怕。
直到篾片声停下,陈令昂的大脑已经一片混沌,他俯卧在地上,像是一条被甩在沙滩上的鱼。
沈云绾见状,附在太后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郑太后听后目光一冷:“当真?”
沈云绾点了点头。
“看来这天下以后都要改姓陈了!”
郑太后没想到儿子会对陈家如此纵容,真是色令智昏!
说曹操、曹操到!
一个太监快步走进了殿内。
“回禀太后娘娘,陛下和贵妃娘娘已经到了坤仪宫门外,一同来的还有陈国公。”
“来得倒是快!”
郑太后看了沈云绾一眼,温暖的目光充满了让沈云绾安心的力量。
“一会儿有哀家在,皇帝的话若是不中听,你尽可不答。”
太后话音刚落,只见皇帝和陈贵妃联袂走进了大殿,在二人身后五步远的位置,跟着一身常服的陈国公。
随着他走近,大殿内飘来一股浓郁的酒香,可见对方是从酒席上匆匆赶来的。
这三个人刚一进殿,便看到陈令昂被两个太监按在地上,维持着一个极其屈辱的姿势。
皇帝皱了皱眉,给太后行完礼,淡笑着说道:“母后,这是怎么一回事?”
郑太后闻言,轻飘飘地扫了一眼一脸心疼的陈贵妃,神情透出几分轻蔑。
“皇帝你身边的耳报神这么多,难道他们没告诉你原因?何必明知故问!”
建武帝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原本在批阅奏折,贵妃却匆匆而来,朝着自己哭得梨花带雨,只说太后让人从宫外捉拿了陈令昂,被她宫里的人无意中撞见。
贵妃害怕侄子出事,才会找自己来求助。
“太后娘娘,臣妾的侄儿臣妾了解,令昂一向懂事,就连林太傅也夸他克己复礼,太后娘娘,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贵妃的泪痕在进殿之前已经擦干了,只是一双美目还透着几分红肿,可见方才哭得有多狠了。
闻言,郑太后嗤笑了一声:“哀家还奇怪,哀家还没有问话,这陈令昂就敢出言顶撞哀家,原来根子是在这儿。”
郑太后瞬间目光一厉,对着陈贵妃喝道:“哀家跟皇帝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陈贵妃被郑太后当着所有宫人呵斥了一通,只觉颜面无光,她紧紧咬住嘴唇,眼圈儿却悄悄红了。
皇帝见状不由一阵心疼。
他的眉心间浮上了一道折痕:“母后,您一直都是宽仁大度,哪怕是犯错的宫人,您都会网开一面,为什么对贵妃就如此严苛?”
淮安大长公主目光闪了闪。
不怪太后厌憎贵妃,陛下时刻把贵妃当成心肝一般地护着,为此还屡次顶撞生母,这做母亲的哪个能忍……
“你觉得哀家对陈氏严苛?”
郑太后乜了陈氏一眼,神情冰凉至极:“从前先帝的嫔妃对哀家不敬,哀家是怎么处置的你很清楚。陈氏身为贵妃,却并未恪守宫妃之德,哀家对她已经很仁慈了!”
“母后,贵妃除了爱使些小性儿,大事上从不含糊。去年皇后称病,贵妃临危受命,由她主持的万寿节,内外无不称赞……”
“够了。哀家去年是在宫外,不是死了。你当哀家不知道,你派了钱有福帮陈氏内外调度,有他这个御前总管,陈氏若是还办不好,不是废物吗?”
太后深深地看了皇帝一眼:“花花轿子众人抬,那些人夸陈氏,难道不是夸给你听的?难为你还特意拿出来说给哀家听。”
皇帝被太后一顿奚落,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太后并未就此作罢,而是抬起手,指着陈贵妃头上的簪子:“陈氏一个贵妃,头上戴的簪子却是只有皇后才能戴的三凤,既然皇帝说陈氏在大事上不含糊,想必是有心为之了。”
陈贵妃脸色一白,强忍住,才没有抬手去抚上那支逾制的簪子。
皇帝的视线跟着落在陈贵妃的发髻上,目光一阵变幻。
太后从鼻间逸出一声冷哼:“依皇帝看,陈氏应当如何处置?”
皇帝不慌不忙地说道:“母后,这支凤簪是儿臣送给贵妃的生辰礼,都怪儿臣大意,一时把宫规给忘了。”
“哦?可是当年,阿宝的腰带上镶了一枚黄龙玉的玉扣,你便断定阿宝有不臣之心,废了他的太子之位。皇帝,哀家还没有老糊涂。”
听郑太后提起陈年往事,皇帝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目光微沉,不顾还有外人在场,直直地看向太后:“母后,阿宝若是懂事,就应该辞去太子之位,做一个辅臣,而不是去奢望不属于他的东西。”
“阿宝身为你的嫡长子,按照祖宗礼法,太子之位非他莫属。你若因爱废立,别说我这个妇道人家,就是天下人都不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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