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记得,沈绍琪那种庸才,也就配做个县令这样的芝麻官。就是扬州知府这样的肥差,他是怎么舍得说辞就辞的?”
卫氏至今还觉得疑惑。
“据说是因为沈绍琪贪墨,并且贪的银子数量之巨,即便挪用了工部派下来的银子都不够填的。那可是修补河堤的银子!若是让陛下知道,沈绍琪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卫嬷嬷压低了声音,几乎是贴着卫氏的耳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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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极好极!”卫氏激动地连连拍掌。
“我这就去回禀母亲,让母亲安排御史上书弹劾,沈家就等着被抄家吧!”
卫氏的眼底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她心里窝的这股火憋了这么久,终于能够发泄出来了。
“等到沈家被查抄,我要把沈婉竹那个小贱人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她既然这般风流放荡,以后多的是男人伺候她!”
卫嬷嬷听了不由皱眉。
堂堂一品国公夫人,怎么能说出这种粗俗不堪的话。这有些事情,暗地里做了就做了,何必要说出来!
从前夫人待字闺中时,脾气虽然坏,但一言一行倒也符合大家闺秀的要求。也不知道陈语堂这些年是怎么把夫人磋磨成这样的。
卫嬷嬷忍下心里头对陈国公的不满,一脸无奈地劝阻卫夫人。
“夫人,可不能如此。您想想,沈家几代积累,沈绍琪又是沈正青唯一的嫡子,难道会短了他的钱财?那沈绍琪是个官迷,绝不可能自断前途。”
卫嬷嬷说到这里,眉眼间不由自主地浮上了一丝怒气,其中还有几分为卫夫人的不值。
“嬷嬷什么意思?沈绍琪是被人陷害的?可他背后是宸王殿下,谁敢陷害他?”
卫嬷嬷说得很有道理,沈家不是缺银子的人家,沈绍琪的眼皮子还不至于这么浅。
卫嬷嬷闻言,深深地吸了口气。
“夫人,您想想,沈绍琪做了扬州知府后,一直跟谁过从甚密?既然他兜里没有银子,自然是肥了那个人的钱袋。这也是为什么沈婉竹会上门质问的原因。”
卫氏让卫嬷嬷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沈绍琪经常来拜访陈国公,每次回京,都会往府里送一堆特产。
还有那个老东西,不管多忙,都会找沈绍琪单独说话。可是不可能啊……
“嬷嬷,若是沈绍琪把银子都孝敬给了那个老东西,我怎么没在账上看到?”
“夫人,银子没有走后院的帐,走的是国公爷的私账。三公子承认了,每年沈绍琪孝敬的银子多达三十万两,这些银子一直由他打理……”
卫嬷嬷咬着牙说道。
国公爷不把银子交给夫人,反而交给一个庶子,他眼里可有夫人这个妻子?!
现在满京城谁不知道,陈国公宠妾灭妻,时刻把个庶子带在身边,夫人半生要强,眼看着都要抱孙子的人,却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陈语堂这个老狗,真当我卫心兰是好欺负的?!”
卫氏气地怒发冲冠,咬着牙,一副目眦欲裂的神情,抬脚往门口冲去。
卫嬷嬷就怕卫氏火气上来会发疯,才铺垫了这么久,徐徐地跟卫氏去说,就是希望有个缓冲,能够让卫氏冷静一点。
然而,卫嬷嬷的苦心都白费了。
“夫人!夫人!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忍忍忍!我再忍下去,恐怕陈语堂那个老狗就要一碗毒药毒死我,好扶正那个贱人,再把那个小畜生立为世子!我的大郎是为谁而死,他是一点不记得了!”
卫氏的一颗心都在滴血。
长子的死是卫氏心中难言的一道伤痛,只要提起,便是痛不欲生。
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还没有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可笑陈语堂,他也是大郎的父亲,却想着如何为另一个儿子扫清障碍了!
当年,上战场的为什么不是陈令昂那个小畜生,死的为什么不是他!
卫氏将自己的两个掌心掐出了十道深深的血痕。
她冲着卫嬷嬷凄厉一笑,忽然往柱子上撞去……
卫嬷嬷被卫氏的反应骇了一跳,连忙冲上前去,死命抱住卫氏。
“夫人,夫人,您不要冲动!”
“嬷嬷,再让我忍下去,我还不如死了,也好和我的大郎见上一面。”
卫氏回过头,惨笑了一声,满面泪痕地说道。
卫嬷嬷见状心中剧痛。
“郡主,当年您非要下嫁给陈语堂,殿下一直不肯答应,可您宁愿绝食也要嫁她,您现在后悔了不曾?”
“我后悔了!嬷嬷,我后悔了啊!”
听到自己从前在闺中的旧称,再想到为了陈令昂失去的郡主之位,卫氏不由嚎啕痛哭。
然而,她很快就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既然我不好过,那就一起下地狱!”
说着,一马当先地冲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