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走到哪儿了?”郑太后的声音还透着一股虚弱,目光却很清亮,哪里像是一个差点中风的花甲老人。
“太后娘娘,您先把这碗水喝了,这样还能有应付的精神。”沈云绾怕太后一会儿撑不住,用上了大补之物。
老实说,郑太后现在的身体虚不受补,若是贸然用上大补之物,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但沈云绾在丸药里多加了一味蟾酥。
这蟾酥可不是普通蟾蜍身上的,而是取自生长在天山雪池的六品金蟾。
它虽然生长在极寒之地,药性却平和,有着开窍、醒神的奇效。
沈云绾空间里存货不多,这种药丸也就炼制了两瓶,属于用一颗少一颗,是救命的奇药!
沈云绾眼下也顾不上这药丸的珍贵、稀有之处了,直接给太后服了一整颗。
等到太后一碗温水喝下去,原本蜡黄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了起来,本就清亮的目光更加地炯炯有神。
“云绾,阿柳呢?”太后是最直观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变化的。
她的眼底闪过一道异色,没有在这药丸上深究,而是问起了柳双。
沈云绾说道:“太后娘娘,柳姑姑去跟皇后娘娘交代事情了,让我在这里照顾您。”
太后听完,眼光闪了闪,吩咐一旁的翠翘:“翠翘,你让阿柳不用跟她多说,让她到大殿后的小佛堂去捡佛豆,什么时候把一筐佛豆都捡完,就什么时候再出来。”
翠翘心中一惊,小佛堂里的那筐佛豆,要想全部捡完,怎么也要捡个十天、半月的,看来太后娘娘要给皇后禁足。
堂堂后宫之主,被关上半月,真是一点脸面都没有了,太后娘娘这是下了狠手。
“是,太后娘娘。”翠翘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低眉顺目地退出幔帐外。
“太后娘娘,我也出去吧?”沈云绾主动说道。
陛下马上就要到殿内了,自己继续呆在这儿,似乎有些不合适。
太后闻言,脸上的晦涩少了几分。她的嘴角浮上一丝笑意:“你出去,是要给皇帝行礼?别以为哀家看不出来,你每次给皇帝下跪,都不情不愿的。”
呃……
沈云绾没想到这都被太后看了出来,有些无言以对。
她只能拿俏皮话来敷衍:“太后娘娘,还不是陛下太威严了,臣女见了陛下心中害怕,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听听,你这话,你自己信吗?”
太后哑然失笑,伸出食指,虚虚地点了下沈云绾的额头。
“你呀,就给哀家在这儿安安稳稳地坐着吧,反正我们母子的争吵你也不是头一次看见了。”
太后拍了拍一边空着的床榻,见沈云绾还站着,不由嗔道:“你个小丫头,不知道哀家上了年纪老眼昏花吗,还把亮光都给哀家挡住,赶紧,别戳哀家的眼睛了。”
“太后娘娘,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云绾又不是自虐的性格,这地砖又冷又硬,跪上一会儿膝盖就会不舒服,既然太后发话,那自己就不客气了。
“哀家方才还没有机会问你,阿宝最近如何了?”
郑太后含笑看着沈云绾坐到身边,握住她的一只手,突如其来地问道。
沈云绾闻言眨了眨眼睛,一双波光潋滟的明眸盛满了不解:“太后娘娘,谨王殿下的近况我如何清楚,太后娘娘想知道,不如召谨王殿下进宫。”
呦,这丫头还跟自己耍起花枪来了。
太后似笑非笑地弯起眼睛。
“哦?当初给你挑宅子,哀家特意挑在阿宝旁边,你的公主府和阿宝的王府就隔着一条街,互相也好有个照应。听你的话,这邻居间难道就没有往来吗?”
“太后娘娘,这庭院深深,我跟谨王殿下又是男女有别,如果贸然来往,被扣上一顶‘私相授受’的帽子就不好了。何况,陛下那里,也不乐见我跟谨王殿下有所来往吧?”
沈云绾面对太后的试探,四两拨千斤地道。
就在前不久,太后还以自己为饵,差点把宸王萧君泽给搞成废人,沈云绾如何会让太后知道自己的真实心思呢。
况且,自己现在和萧夜珩交往,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恋爱,不会掺杂其他因素。
但若公之于众,他们两人的关系就会变了味道,这也是沈云绾一直不同意萧夜珩公开的原因之一。
“皇帝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跟阿宝怎么想。哀家现在是老了,可年轻的时候啊也经历过。不说你,就说阿宝,他心里有没有你,哀家还是能看出来的。”
太后轻轻地拍了拍沈云绾的素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哀家也不瞒你,谨王府现在很需要一位女主人,来镇住那些魑魅魍魉……”
魑魅魍魉?!
太后口中的“魑魅魍魉”是谁?难道是皇后?
沈云绾的眼底划过一道异色。
齐国公府的确有一些适龄的女孩,但萧夜珩在世人眼中是一个不良于行的废人,齐国公府还会把宝压在他身上吗?
“云绾,你跟哀家说句心底话,你觉得阿宝如何?”
太后话音刚落,翠翘在外面说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不肯去小佛堂,一直喊着要见您……”
闻言,太后只好止住了话头。
她的眼底浮上一道冷芒:“她还有脸见哀家?还敢在殿内吵闹?!齐国公府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