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双久去未归,郑太后便猜测柳双是遇到阻碍了,当即让人准备凤辇,赶往长乐宫。
郑太后来的时机十分凑巧,正好听到了皇帝这一句,霎时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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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辇刚一停稳,郑太后便挥开了搀扶的太监,怒气冲冲地冲到皇帝面前质问。
“母后,您仅凭只言片语便要给朕定罪吗?”
这是第三次,自己的生母站到了自己的对立方。
一次为了齐明月,一次为了萧夜珩,这两人跟太后血脉相连,自己即使怨愤难当,也一忍再忍;这次太后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跟自己针锋相对,真是可笑至极!
“皇帝是一国之君,哀家有什么立场来给皇帝定罪?皇帝若是看云绾不顺眼,哀家这就带云绾离开,再也不碍皇帝的眼了。”
郑太后面对儿子的质问,不仅没有生气,反倒一脸平静,就连语气都很轻淡。
“母后,朕不过是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罢了。连这母后也要反对吗?”
皇帝被太后的话气笑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母后仍是用离宫出走这一招来威胁自己,半点新意都没有。
不就是仗着跟自己的母子之情吗?他的眼中难掩嘲讽。
“小小的教训?”
郑太后勾了勾红唇,一双目光如炬的凤目睥睨着皇帝,淡淡道:“当年陈氏对皇后无礼,哀家将陈氏召到坤仪宫,只让陈氏跪了半柱香,皇帝便丢下朝臣匆忙而至,自此免了陈氏的请安。”
“哀家当初厌恶陈氏跋扈,何尝不是想给陈氏一个小小的教训?可皇帝怎么做的?如今啊,哀家也遇到了如云绾这般合眼缘的孩子,便跟皇帝一样,因情废公,因情废理。”
郑太后唇角的笑容愈发深了。
“皇帝应该能理解哀家才对啊。”
“母后……”皇帝面对生母的一声声质问,竟是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当初是儿臣的过错。只是柔儿她性子柔善,朕怕母后规矩太严,吓坏了她,让她再也对母后生不出亲近之心,所以才……”
“皇帝,漂亮话就不必说了。”
郑太后直接打断他的话。
“便如你喜欢陈氏的性子,哀家也最爱云绾的真实和肆意,若是都让规矩圈得跟个假人一样,哀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郑太后终于抓到了机会,将皇帝当年的话原封不动地奉还给他。
明月温婉贤德、泽被后宫,皇帝却嫌明月是个无血无肉的假人,当着自己的面,屡次直言最爱陈氏的真性情,怎么换了另一个女子,这真性情就接受不了了?
“陛下……贵妃娘娘还在等您……”
陈贵妃呕血之后,嘴里一直喊着“皇帝”,宫女不敢耽误,立刻跑出大殿来请皇帝。
本以为很简单的差使,陛下先是被柳女官绊住,这又遇到了太后娘娘,宫女只能硬着头皮提醒。
没想到,郑太后听了却幡然变色。
“一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在守着陈氏,皇帝又不是大夫,他去了,陈氏难道就能生龙活虎了?”
宫女被郑太后的威严所慑,吓得跪在地上。
皇帝捏了捏眉心:“母后既然要带义安郡主离开,朕阻拦也无用,母后请自便。”
说完,一甩袍袖,面色铁青地走进大殿内。
郑太后注视着皇帝的背影,眼底的一点寒芒一闪而逝。
她朝着沈云绾招了招手,慢吞吞地说道:“皇帝嫌哀家太严厉了,让陈氏难以生出亲近之心来。今日哀家便爱屋及乌一次,亲自去探望陈氏。”
郑太后的声音不高不低,足够走在前面的建武帝听到。
闻言,前面高大的身影僵了僵。
皇帝回过头,目光审视地看向自己的生母。
“母后打算做什么?”
“哀家除了嘘寒问暖外,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又能做什么?”郑太后弯起唇。
“难道皇帝觉得,哀家会害了你的心肝宝贝吗?”
郑太后这句“心肝宝贝”让沈云绾的头皮一阵发麻。
皇帝脸上都有褶子了,就算陈贵妃保养再好,儿子都这么大了。
啧,两个中年人谈情说爱,沈云绾只要在脑海里想象一下那幅画面,都会被油到。
“云绾,走,跟哀家去瞧瞧,就当开开眼界了。”
郑太后拍了拍沈云绾的素手,握在掌心里。
郑太后对沈云绾的举动透着十足的慈爱,但在谈及陈贵妃时,语气里毫无尊重,字里行间更是充满轻视,仿佛不是去探望病人,而是去看猴戏般。
沈云绾长睫微敛,藏住目光里的一丝笑意。
太后是有多讨厌陈贵妃啊!
什么探望病人,她是去看陈贵妃的笑话吧!
另一边,建武帝想不出阻止太后前去的理由,只能沉着一张脸走在前面。
他的心头压着浓重的不满。若是太后做得过分了,小齐氏的继后也不必再当了。
皇帝的眼底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