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义堂,徐念安来到国公爷的书房,向国公爷行礼。
晚上召见孙媳,国公爷也避嫌,让向忠站在一旁。
“你二婶婶刚才来说了你五妹的事,她不知是何人要针对你五妹下手,我想着,外人不知,你总是知道的,所以把你叫来问问。你知道什么,就说出来。”国公爷开门见山。
徐念安道:“祖父,没有证据,孙媳不敢妄自揣测。”
“我不需要你给我证据,我只需要你给我一个理由,到底为什么,你五妹会在靖国公府,遭遇这等祸事?”国公爷威严道。
徐念安迟疑了一瞬,抬起头来,没去看一旁的向忠,看着国公爷道:“若祖父一定要问,孙媳也只能把孙媳知道的说出来。至于实情究竟如何,只能请祖父心断了。”她把徐惠安去昭化寺相看遇见陆家人,赵姝娴又为此来寻衅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国公爷。
“姝娴堂妹来寻衅时,恰好被我婆母的侄儿殷公子瞧见了。殷公子这两日在外访友,若祖父想求证,可待他归来后找他来问。”徐念安最后补充道。
“不必了。”国公爷垂下眼睑,一瞬间疲态毕露,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徐念安行过礼之后,转身慢慢离开了敦义堂。
她知道,别说没证据,就算是有证据,为着顾全已故五老爷的脸面,国公爷也不会明着发作。所以她也没指望因为这件事就能彻底扳倒五房,只希望国公爷能取消五房与陆丰的婚事。
她们最害怕什么,便让她们遭遇什么,也算一种报复。
若是国公爷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她,也只能不顾之前的恩情,亲自动手了。
去嘉祥居和殷夫人汇报一下情况,她带着丫鬟回慎徽院,心事重重地走过嘉祥居旁边的夹道时,墙角突然跳出个人来。
徐念安心不在焉之下被吓了一大跳,后面的丫鬟也惊叫了一声。
赵桓熙哈哈大笑。
“讨厌!这么大个人了,还有没有正形?”徐念安气得去追打他,赵桓熙嘻嘻哈哈地逃。
丫鬟们见状,识趣地先回慎徽院去了。
小夫妻俩打闹一番,赵桓熙抓住了徐念安的手,笑问:“冬儿,你累不累?我抱你回去好不好?”
“不要,我不累。”徐念安道。
“你忙了一天,肯定累了,就让我抱你回去吧!”赵桓熙不由分说,弯腰一把将她抱起。
徐念安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打横抱起,吓得用两只手紧紧勾住他的脖颈,又羞又恼:“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赵桓熙得意道:“我后来才想明白你扭脚那次为什么让我背你不让我抱你,你是担心我抱不动你会摔了你吧?整天小瞧我,就你这么轻的,我能抱两个!”
徐念安怒道:“那你倒是去找两个回来抱啊!”
赵桓熙道:“我说错了,不是抱两个,是能抱着你跑!”说完他真抱着徐念安跑起来。
徐念安吓得几乎要惊叫,死死咬着牙关,双臂抱得他紧紧的,扭过头把脸埋他怀里。
赵桓熙抱着她一路跑回慎徽院,到了正房才将她放下来,气喘微微地笑。
徐念安腿都有些软了,恼羞成怒,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绷着小脸道:“下次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赵桓熙捂住被她掐过之处,一脸不解:“为何?”他觉得很好玩。
徐念安脸红心跳,也说不清是羞的还是吓的,背过身去道:“就是不许。”
“哼!你不讲理!”赵桓熙俯下身,从后头将下巴搁在她肩头,斜眼偷觑她,被徐念安用手指抵着脑门推开。
“赵桓旭怎么说?”她回过身来问他。
提起他,赵桓熙露出不高兴的表情,道:“还能怎么说?不过是‘抱歉,我没空,去不了’,我才刚说了钱兄和霍兄的名字呢。不去拉倒,他就是瞧不起人,文林和陆兄他们哪个不比他有才华?也没见他们瞧不起人过。”
“嗯,不去是他的事情,反正你叫过他了。”徐念安说完,见赵桓熙站在一旁双目灼灼地看着她,她有些不自在起来,移开目光:“今晚不去练武?”
“我回来时去了祖父院里,向管事说祖父今晚有事,不能教我们了。我和桓荣堂兄约好了一会儿去小花园对招。”赵桓熙道。
“那你去吧,我要沐浴了。”徐念安一本正经地转过身往门外去,想叫丫鬟打水,还没走两步就被赵桓熙抓着一只胳膊拽回来,给抱怀里了。
“抱抱再去,不然我打不过他。”他理所当然地道。
“你——”徐念安觉着这人在自己面前越发放肆了,偏自己还拿他无可奈何。
“冬姐姐最好了,一定舍不得我去挨打的,所以再多抱一会儿。”他将她抱抱紧,嗓音糯糯的,语气中却分明带着愉悦之意。
徐念安又想伸手掐他,手都抬起来碰到他的袖子了,停了停,最终却只是攥住了他的袖子。
次日一早,徐念安从殷夫人那儿理事回来,赵桓熙正在书房写请柬。
她来到书房外的芭蕉丛外,透过窗户向里头看去。
冰肌玉骨端方如玉的少年正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后,悬着清秀的手腕一丝不苟地在那写字。
徐念安发现,自殷夫人病了之后,他仿佛一下子成长了不少。原先总像柳絮似的飘在空中,而今终是落到实处了。
虽然和她在一起时,他还是如以前一般,会闹会笑,会嗓音糯糯地撒娇。但当他一个人独处时,整个人的气质都沉静下来了。
人总是希望自己的一生无病无灾一帆风顺,却又总是在经历苦难之后才开始长大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