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老爷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邬诚,道:“此事该如何了结?我告诉你,那个郑氏腹中的孩子,我们邬家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哪怕是庶子!我丢不起这个人!”
“父母大人无需操心,这祸既然是由我闯出来的,自然也由我来负责解决。”邬诚面如死灰道。
“你想做什么?可不能做傻事!”邬夫人担心道。
“母亲放心吧,那贱人还不值得我为她一命抵一命。但是赵桓旭那个王八蛋,他是怎么羞辱我的,我要原样给他还回去!”邬诚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
嘉祥居西梢间,殷夫人和儿子儿媳用过饭,说了一会儿话,又叫下人去拿铺子里新制的蜜冬瓜鱼儿,砌香葡萄和珑缠桃条过来给两人尝味。
这是殷夫人名下的蜜饯铺子做的,赵桓熙从小吃惯了,见殷夫人去了外间明堂,便偷偷跟徐念安说蜜冬瓜鱼儿和珑缠桃条都太甜了,让她吃砌香葡萄。
这时只听外间芊荷禀道:“太太,庞姑娘来了。”
赵桓熙抬起头来向次间的门口望去,人没动。
“让她进来。”殷夫人的声音和着杯盖抿茶沫子的声音一道响起。
没一会儿,外间便传来一女子柔柔弱弱向殷夫人行礼的声音。
“知道我今晚为何找你过来吗?”殷夫人问眼前楚楚可怜的女子。
庞黛雪想起被撵的杜姨娘,还有被禁足的大房和二房,整个人微微发抖,带着哭腔道:“夫人是要发落了我么?”
“发落?看来你也晓得,你做了不该做之事。”殷夫人曼声道。
庞黛雪噗通一声跪下了,泪流满面地对殷夫人道:“夫人容禀,不是我自己刻意接近三爷,挑唆他和家里作对的。我家逢巨难,来投奔表姑,她说什么,我只能照做,我没想过要害三爷的。”
“如此说来,你承认是受秦氏指使,刻意接近桓熙,讨好他奉承他的是不是?”殷夫人故意问道。
庞黛雪点头不迭,“是表姑说,三爷性子软好拿捏,只要跟了他,我后半辈子不怕没有福享。她告诉我三爷在府里的境况,教我怎么说话才能讨三爷欢喜。她还说,若是我不能拢住三爷,便要将我许配给七老八十的老翁。”她伏在地上哭道。
殷夫人那个气,恨不能立刻将秦氏那个贱人从慎修院拎过来好好听着!
“行了你别哭了,你虽待桓熙是一片假意,他却是一片真心将你当朋友,冒着被我责骂的风险来求我替你寻个好前程。”殷夫人烦厌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女子道。
庞黛雪颤抖的脊背微微一顿,诧异地仰起脸来。
殷夫人又喝了一口茶,稳定一下情绪,这才对庞黛雪道:“我着人替你相看了两个人家,都是愿意聘你为妇的。第一个是个三十九岁的商贾,青州人士,丧偶,家有嫡女庶子,想要个嫡子。你嫁过去若能给人生个儿子,便有好日子过,若不能,那旁人也帮不了你。第二个是钱塘人,二十六岁,家里是开灯笼铺子的,没成过亲,是为了拉扯弟妹耽搁了的。你选哪个?”
庞黛雪只思考了很短的时间,便道:“我、我选第二个。”
“你既无父母,表姑现在也不能为你做主,那便一切从简。明日我让人来给你下聘,后日便出嫁。看在桓熙的面子上,我会给你五百两银子做嫁妆,其它的,你也别想了。反正你的情况我着人与对方说清楚了,对方不嫌弃才要你的。”殷夫人道。
“谢谢夫人,也请夫人代我谢谢三爷。”庞黛雪哭着磕头道。
打发她走了,殷夫人来到次间,本想说赵桓熙几句,可看他低着头一脸懊丧的模样,又不忍心了,只道:“现如今,你可放心了吧?”
赵桓熙点点头:“多谢母亲。”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回去吧,路上小心些。”殷夫人道。
小夫妻俩起身告辞。
出了嘉祥居,徐念安自晓薇手中接过写着赵字的灯笼,对几个跟着来的丫鬟道:“你们先回去,我和三爷慢慢走。”
殷夫人能发现赵桓熙心情低落,徐念安自然也能。
丫鬟们离开后,赵桓熙从徐念安手中接过灯笼,自己提着给两人照明。
徐念安侧头看他,问道:“这么快便调节好情绪了?果真是有进步。”
赵桓熙自嘲一笑,道:“若是以前,我肯定很久都想不通,但是遇见你之后,我时常会回想你跟我说过的话。那些话,都是我母亲未曾教过我的。比如说,与人相处时,先看那人的要害处。想来大嫂她们也是此中好手,将我的要害摸得那般准,随便派个人来,我便将她引为好友了。”
“后悔帮她了?”
赵桓熙摇头:“纵她接近我目的不纯,她身世凄惨却是真的。待大嫂禁足出来,发现她已嫁了,表情一定很精彩。”
“那你觉着,捷哥儿知不知道他母亲和庞姑娘的计划?”徐念安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
赵桓熙脚步微停,望着徐念安。
徐念安也望着他。
过了一会儿,赵桓熙回过脸去,提着灯继续往前走。
他没回答,徐念安也没追问。
“冬姐姐,其实我也知道你的要害在哪儿?”两人并排走了一会儿,赵桓熙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