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熙道:“反正过几日都要去上学了,也睡不成懒觉,还不如早日习惯习惯。”他昨晚本来满心烦忧,后来听了徐念安一席话,又笑了半晌,倒是睡了个好觉,连个梦都没做,一觉起来神清气爽的。
陪着徐念安去殷夫人那里问了安,回到慎徽院用过早饭,赵桓熙自觉地要去书房练字,徐念安却道:“过几日你要去国子监上学了,在家的时间不多,不若这几日就帮我帮扇面画出来吧。”
赵桓熙自是很乐意。
徐念安又说了:“我们去小花园画,说不定你还能发现些新的景致。”
赵桓熙自是很想去小花园作画的,但是又怕殷夫人知道,“万一被人瞧见了,传到我娘耳朵里去……”
“你马上都要去国子监读书了,娘又怎会因为几幅画与你为难,万一你一生气,又不肯去了怎么办?”徐念安笑容狡黠,扯他袖子,“走吧。”
于是小夫妻俩高高兴兴去小花园画画去了。
观鱼亭中,赵桓熙在徐念安的协助下调好了颜料,抬头深吸一口气,只觉草木幽香盈鼻,抬头望望,满目的葳蕤娇艳,雀立枝头,猫走廊檐。
他自觉人生中再无比此刻更愉快的时光了。
徐念安在一旁看他作画。此刻他心无挂碍,情绪也好,作画状态比上次画芝兰堂时好了不知凡几,将他于绘画上的天赋与灵气发挥得淋漓尽致,真正是挥洒自如下笔有神。
画完一幅月窗石榴图,他搁下笔,问徐念安画得如何?
徐念安叹气:“你画得这样精妙,什么样的绣娘才能将它描下来啊?”
赵桓熙笑得百花失色,“这还不好办?你告诉我如何描,我替你描出来便是。”
“不必了,这些画我是要好生收起来的。至于描摹么,能得你画中三分神韵,绣出来便是极好看的了。”徐念安笑道。
两人正说着,知一慌慌张张跑来了。
徐念安一看他这模样便知有事,忙道:“莫急,先喘口气,再慢慢说。”
知一真的听徐念安的话,喘匀了气息方道:“三爷,三奶奶,出事了。冼妈妈的媳妇借着送瓜之名去邬府找冼妈妈打听那个妾的事,结果却听说昨晚四姑奶奶被那个妾害得差点小产,所幸大夫叫得及时,孩子保住了,冼妈妈现如今回家找大太太告状来了。”
“岂有此理!”赵佳贤与赵桓熙岁数相差最小,自幼都是一道在殷夫人房里玩的,感情深厚。一听赵佳贤差点被个妾害得小产,赵桓熙将笔一搁就要找他母亲去。
徐念安拦住他,吩咐知一:“你辛苦了,先下去歇着。”
知一走后,徐念安才问赵桓熙:“你要做什么去?”
“我去找母亲问清楚,若真是邬家欺人太甚,我便去将我四姐接回来。”赵桓熙道。
“四姐姐父母俱在,受了委屈,哪儿轮得到你一个还未成年的弟弟急吼吼地去为她出头?”
“可是之前你不也让我帮四姐姐吗?”赵桓熙不解。
“这事没放到明面上来,我们可以暗暗地帮她,可既然放到明面上来了,你就不好出头了。这种事,母亲也未必乐意让你沾手。你若没心思作画了,便先回房呆着,我去母亲那里瞧瞧。”徐念安道。
“哦,此事要是有什么进展,你要快些回来告诉我。”赵桓熙叮嘱道。
徐念安微微一笑:“知道了。”
嘉祥居,听完冼妈妈的禀报,殷夫人气得直接砸了个茶碗。
“太也荒唐!妾室的婢女,把黄豆洒在正室要走的路上,只说一句袋子漏了没察觉,便这般轻轻放过了?怎么?他邬府的男丁是要死绝了吗?指着一个妾肚子里的孽种过活?”
冼妈妈拭了一把泪,道:“谁说不是呢?可是,邬府老太太为着姑爷亲自来找四姑娘说项,四姑娘心里便有再多委屈,也难说一个不字。”
殷夫人冷笑:“他邬府把一个贱妾看得比我女儿还贵重,我女儿却也不是由得他们作践的!苏妈妈,吩咐下头备车,我这就去把贤姐儿接回来!”
芊荷在门口道:“太太,三奶奶来了。”
殷夫人:“我这儿正忙着,你跟她说,若不是要紧事,下午再来吧。”
芊荷道:“三奶奶说是为着四姑奶奶的事来的。”
殷夫人皱眉低吟:“她怎么知道了?”她抬头望着冼妈妈:“此事你外传了?”
冼妈妈吓了一跳,忙道:“老奴并未对外人说得一个字……”顿了顿,她又惊疑道:“今儿个早上老奴媳妇来给四姑奶奶送甜瓜,我还以为她是奉的太太的命,因心中实在愤怒,便对她抱怨了一通。难不成,她竟是奉三奶奶的命去的?”
殷夫人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对芊荷道:“叫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