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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如果早点想起来, 谢揽就能假装没发现,等这贼偷走之后,看一眼不对便会扔掉,再行图谋。
闹到这般对峙的局面, 丢死人了。
冯嘉幼越看他越奇怪, 脸颊有些不正常的红。
而那盗尸贼看着两人的举动, 似乎也察觉出了问题。
手伸进蓑衣里,从后腰处掏出包裹严实的书册, 想要打开看看。
谢揽真打算捂脸了。
“等等!”冯嘉幼对那盗尸贼喊了一声, “你不妨先说一说,你想让我们帮你什么忙?”
盗尸贼将书册收了回去:“对谢千户来说, 真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忙。我家有位长辈多年前失踪,我怀疑他被关在了玄影司的黑牢里, 想请谢千户帮我确认一下。”
冯嘉幼蹙起眉:“只是确认?不需要帮你救人?”
盗尸贼点头:“知道他的下落就好,以免揣在心里总是放不下去, 用不着你们帮我救人, 我自己都没打算救他。”
冯嘉幼审视此人:“能被关在玄影司黑牢里的, 都不是一般的囚犯。”
盗尸贼抱起手臂, 语气傲然:“那当然了, 我也不是一般的贼。”
冯嘉幼和谢揽商量:“如果只是去黑牢查个囚犯,的确是举手之劳。不如答应他?此人知道前方哪里有埋伏, 还能帮咱们指个路。”
谢揽明白了, 冯嘉幼是看出了他的尴尬,给他找补呢。
以她的谨慎才不会相信这贼指的路。
谢揽哪里是会受人要挟的性格, 即使要他办的事情再微不足道, 也不可能妥协。
谢揽朝那盗尸贼冷笑:“我不会帮你, 你拿着偷来的东西去京城找那位驸马爷吧。”他往马棚外走了几步, 扬了扬弓,“前提是你能从我手底下逃走!”
盗尸贼一看这架势,再次将账本掏了出来,去拆那严实的包裹。
谢揽看着他拆,原本此时射箭或许能将书册打落,再拿下此贼。
但他没有动手。他豁出去了,反正自己肯定要在冯嘉幼面前丢脸了。他也要瞧瞧这大贼丢脸的模样。
果不其然,等那盗尸贼打开书册,翻了两页,双腿一抖,差点儿从屋檐上摔下去。
谢揽嘲讽:“你这蠢货,马车顶上放着的才是真的,你费劲打开兵器匣的时间,都不知道能偷多少次账本了,果然不是个一般的贼。”
“你也不是一般人啊!”盗尸贼险些气晕过去,将手里的书册扔飞,落在雨水里,“那么重要的账本你随手放,却藏这种东西在暗格?!”
谢揽恼火道:“我高兴,你管得着?”
那书册都是冯嘉幼亲手挑的,瞧见封皮儿的颜色之后,立马就知道是什么了。
一时间紧迫感全无,竟然有些想笑。
无论是谢揽,还是这自作聪明的贼,都挺好笑的。
她倚着马棚柱子,打趣的睨了谢揽一眼,趁着雨声,用只有他二人才能听到声音笑道:“你不是说看这些没用,从来没见谁的武功是看出来的,坚决不肯看?”
谢揽:“……”笑吧笑吧,反正他早没脸了。
察觉到这盗尸贼要逃,谢揽跨出马棚之后,又跳上了棚顶,刚换好的干净衣裳,又被浇了个湿透。
他一共就从箭筒里取了三支箭出来,倏地两支白羽长箭射出。
第一支射下了那盗尸贼头戴的斗笠,第二支则是擦着他的脖子飞过,割出一道血痕。
谢揽拉满了弓弦,朝他喝道:“我已经警告过你两次了,按照大魏律法,你若再逃,下一箭我便能将你射杀!”
这是才刚从冯嘉幼那里学来的。
冯嘉幼站在棚子底下,抬头看棚顶,莞尔一笑。
再看那盗尸贼,果然停下了脚步,不敢再继续往前逃了。但他似乎不服,扭头对谢揽道:“姓谢的,郊外空旷,地形不利于我,换成房舍多的城市里,你没那么容易抓住我!”
“输就是输,找什么借口。”谢揽仍搭箭指着他,示意他自己走回来。
等这盗尸贼越走越近,冯嘉幼看清楚了他的容貌。二十多岁,挺英俊的一名男子,只不过像是见光不多,脸色是不太正常的苍白,一副气血不足的模样。
谢揽用此人腰间绑尸体的绳子,将他的双手绑了。
盗尸贼诧异地问:“我看你兵器匣子里不是有一条锁链?你就用绳子锁着我吗?”
“有区别?”谢揽的意思是,像他这般的贼门高手拿哪种锁都一样,真正的锁是谢揽自己。
“当然有区别!”盗尸贼仿佛一瞬间丢了傲气,求他,“千户大人,麻烦拿您的锁链锁吧,只拿一条绳子对我而言是种羞辱,传出去给同行听到了,我会很丢脸啊!”
“我知道。”谢揽从前没少行走江湖,自然知道,朝他挑挑眉,“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盗尸贼:“……”
谢揽就是要他丢脸,恶趣味的将绳子留出一截来,将他像狗一样栓在柱子上。
不知还会发生什么变故,谢揽本来不想再换干衣裳了。但这样湿哒哒的,他没办法抱冯嘉幼,于是从车厢里又取出一套衣裳。
冯嘉幼凑过来压低声音:“他究竟蹲了多久,我们刚才说话的会不会被他听到了?“
他们说了挺多秘密。比如西北,比如归顺朝廷,万一被他听到了,可能会有一些后顾之忧。
“应该不会。”谢揽推测。这马棚挺大,对角距离颇远。有雨声干扰,且他二人说话也都是柔声细语的。
“那就好。”冯嘉幼松了口气。
谢揽又要换裤子,犹豫了下,直接脱。但还是没敢正面对着她,微微侧了个身。
冯嘉幼正在想事情,冷不丁眼眸睁大,怕被谢揽说自己是纸老虎,忍住转身的冲动,维持着镇定。
但她的脸又开始发烫,今晚上都不知道已经烫了几次。
“雨开始变小了。”谢揽兀自换衣服,不敢看她,发现不了她的异常,“再等会儿咱们就能走。”
“等雨完全停了再走吧。”冯嘉幼坐在车厢里没事,他坐在外面驾车是要淋雨的,“要不这衣裳又要白换。”
“哪里还用得着我赶车。”谢揽绕过车棚,指了下被车厢隔在另一侧的盗尸贼,“这不是抓了个现成的苦力?”
“我?”盗尸贼睁大了眼睛,又阴恻恻笑起来,“不怕我将你们俩往杀手堆里带,我好趁机逃走?”
谢揽无视他,对冯嘉幼说:“贼最识路,对动静的感知也非常敏感,何况他还是个大贼。”
有本事在谢揽眼皮子底下偷东西,冯嘉幼知道此人的确不是一般的贼。
也明白谢揽的意思,此人在周边几个府流窜作案,对地形极为熟悉,还曾偷听到同盟会杀手的计划,由他带路回京,能省去许多麻烦。
冯嘉幼之前也有怀疑,这盗尸贼会不会也是同盟会的杀手,是不是连环计。
最终她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同盟会的行动只冲着账本,摆在车顶上的他不抢,去偷暗格里的,说明在他的观念里,暗格里藏着的才是真的。
既以为是真,偷了却不跑,这脱环了,“但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得不防。”
谢揽毫不担心:“没问题的。”
冯嘉幼点头:“那行。”
防着一个暴露的人,是比防着四面八方的暗流轻松得多。
“喂。”盗尸贼喊他们,“你们夫妻俩商量的挺好,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冯嘉幼扭头看着他笑:“你不是想让我夫君帮你的忙?”
不等他说话,“连绳子和锁链你都要争,难道愿意我们将你送去小小的县衙受审?我们需要隐藏身份,你的同行不会知道你是被玄影司谢千户所抓,还以为你是被县衙的捕快擒获,你的脸岂不是丢大了?不如跟我们回京城,大理寺和玄影司随你选一个,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