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骆骂她妇人见识短:“如今媛媛一双儿女都好几岁了,你知道后悔了?”
李夫人悔得肠子都青了,又拉着自己的丈夫小声问:“说起来,叙之的亲生父亲你真不知是谁?”
李骆去捂她的嘴:“叙之如今是什么身份,你可不敢乱说!”
李夫人立刻噤若寒蝉。
“我是真不知道。”李骆如今也很好奇。
当年他妹妹到了适婚之龄,原本父亲正在给她议亲,却发现她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父亲震怒,怎么逼问她都不肯说。要她打掉腹中胎儿,她以死相逼非要留下。
父亲迫于无奈,最终只能将一个落魄书生招进李家大门作为掩饰。
……
李似修在偏院暖阁里见到李青晚,上前去行礼:“娘,孩儿无碍,您莫要担心。”
李青晚起身拉着他端看半响:“是小伤没错,但你的脸色瞧着不太好。”
“与伤势无关。”李似修没有解释。
李青晚问道:“你回京也有一个月,还没去见你父亲?”
李似修扶着她坐下:“孩儿近来被人盯得紧,暂时不太方便,父亲也没找我。”
“但你刻意避开了一场他也在场的宴席,究竟是不方便,还是怕他责怪你提前回京?”李青晚抓住他的手道,“你还不死心?那位冯小姐已经嫁人了……”
“这桩婚事她是被逼迫的。”李似修打断,“帝师可以换人,她的夫君也可以换人。”
李青晚皱起了眉:“你这孩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从前她屡次拒绝你时,我就说她既瞧不上你,交给你父亲去想办法,你非不同意,说婚姻大事不喜欢以权势强抢,如今你不也一样要强抢,你还看不惯你父亲?”
李似修微微垂眸,不辩神色:“冯小姐与孩儿早已达成默契,谢千户是抢,孩儿是夺。”
“那随你高兴吧。”李青晚心烦地摆了摆手,“但你还是尽快去见你父亲,虽说他答应过我,你的婚事他不过问,可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女人误事,我不敢保证他不会……”
不说了,他们父子俩的关系近几年本就紧张,她这话说出口,有百害而无一利。
*
冯嘉幼回家的路上,雨天里路面积水多,看不清坑洼地,马车颠簸的比较厉害。
她正想事情没留意,突然一个急转,她的额头随着惯性撞在车壁上,痛的她一蹙眉。
听着外面的动静,好像是和另外一辆马车碰上了。
她还没缓过神,车厢内忽被扔起来一个人,竟是已陷入昏厥的车夫!
冯嘉幼猛地后缩,刚要惊呼出声,有人跳上了驾驶位,掀开车帘:“谢夫人,不想我将你打晕的话,希望你保持安静。”
冯嘉幼捂住嘴,这贼人一副车夫的打扮,披蓑衣戴斗笠,斗笠的帽檐压的极低,看不见他的容貌。
“下车。”他冷冷说。
识时务的冯嘉幼立刻跟着他乖乖下车,上去另一辆朴素简单的马车。
而自家那辆马车,则被人驾驶着继续出发。
此贼并非一个人,而是一伙人,马车相碰挑选的位置也选的极佳。
莫说下着雨,便是晴夜里也不容易被人瞧见她下了车。
可见这样当街劫人的事儿他们常常干,并对京城的街道非常熟悉。
“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冯嘉幼看这马车内的车窗是封死的,根本猜不出这是要往哪儿走。
赶车的贼人不说话。
冯嘉幼害怕得很,微颤着声音继续问:“你们将我打晕或者迷晕不是更好么?就不怕路过巡城官时我会喊叫?”
外面的贼人不太耐烦地恐吓:“那你不妨试试,看你有没有出声的机会!”
被他这样一骂,冯嘉幼恐惧的心稍安,猜着是有谁想见她,与她聊点什么,或者谈笔买卖。
将她打晕了万一喊不醒,会浪费他们主子的时间。
马车在街道上行了很久,冯嘉幼原本听着外面的响动,默默在心中记着路。
但这马车兜了几个圈子之后,她就再也记不住了。
最后来到一处僻静处,马车终于停下来,赶车的贼人扔进来一条黑巾:“蒙上你的眼睛。”
冯嘉幼捡起黑巾很老实的蒙上,摸索着出了车厢。
“谢夫人小心些。”说话的换成一名女子,并且来搀扶她。
冯嘉幼借着她的力下了马车,被她扶着走。
最后停在一间厅内,周围变得鸦雀无声,冯嘉幼听着他们似乎全都退下了,便将蒙眼的黑巾扯下。
眼睛乍见光明,旋即瞧见厅内上首坐着一个男人。
他高坐太师椅,姿态却很闲散,穿着打扮像个富贵的员外郎,手中持着一本书卷在看,挡住了他的脸。
冯嘉幼先开口:“您是……?”
他稍稍放下书卷,露出了他的脸。
只见他面容阴柔白净,瞧着还不到四十的年纪,淡淡道:“谢夫人从来也不是什么深闺女子,莫非从前在京中不曾见过我?”
冯嘉幼当然见过,因此瞳孔紧缩,震惊的难以描述。
被劫来的这一路上,她将无数可疑人物从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却绝对没有想过是他。
如今朝中唯一能和内阁首辅抗衡之人,司礼监掌印大监,阉党之首徐宗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