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啊。.
面对谢揽的质问, 谢朝宁半分触动也没有,仍是冷笑。
摆出一副“我管你那么多,只要我一天是你老子,你就没资格指责我”的态度:“谢小山我最后再问你一遍, 去不去牢里?”
“随便你们吧, 我不管了, 我要回京城去。”谢揽蓦地有些丧气,“还有, 别和我说什么胳膊肘往外拐, 二叔也算我半个爹,现在更是我的岳父。”
“什么?”谢朝宁拔高了声音。
“我在京城里娶了二叔的女儿, 用的虽是假身份,但我是认真的, 你做事情最好掂量一些,我走了。”
谢揽扯下背在身后的家传苗刀, 摔在他面前, “真当我喜欢管你, 只是怕你们闹起来, 哪一方出事我们夫妻俩都承受不起。”
谢朝宁见他扔刀, 瞧着是气愤之举,心里却清楚他是将刀给自己防身。
毕竟这曾经也是谢朝宁最趁手的兵刃。
谢朝宁原本僵着的脸色和缓许多。
谢揽是真打算回京城去。
不想管了, 父亲一旦有了准备, 想杀他难如登天。
自己言尽于此,相信父亲也会有分寸。
“你不准走, 我说了, 给我滚去牢里。”谢朝宁重新板起脸, “此事解决之前, 你哪里都不准去,不然谢临溪和你二叔必将死在我手里。”
谢揽回头冷冷看着他。
谢朝宁负手转身离去:“你最清楚你爹向来说一不二。”
谢揽捏紧了拳头。
见他有动手的征兆,护城首领云飞上前单膝跪下,抬起左臂横在胸前:“少主,大寨主正在气头上,您还是不要再激怒他了……”
谢揽凉凉一笑:“自从我超越他,他对着我哪天不在气头上?一直都是这样霸道,仗着是爹,非得处处压我一头。”
云飞几人垂首半跪着,不敢吭声。
谢揽最终也没说什么,转向牢房的方向走,那是一间谢朝宁专门打造出来锁他的牢房。
试验过多次,确定他逃不出来。
*
关外客栈。
昨夜暴雨,雷鸣电闪,早上方才停歇。
自从离开京城,这几晚住客栈,隋瑛都和冯嘉幼同住一间房。
冯嘉幼爱睡懒觉,隋瑛却醒得极早,这几日醒来她发现冯嘉幼总是背对着她靠墙睡,与她保持着最远的距离。
端了早饭回房间里来吃,隋瑛见冯嘉幼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忍不住问:“你和你夫君,你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嗯?”冯嘉幼下床穿衣,寻思她问这话的根源。
“从前咱们玩累了一张床上睡午觉,你总爱贴着我睡,现在却远远躲着。”隋瑛咬着筷子打量她,“昨晚上雷那么响,换做以前,你吓醒后早该抱着我了,你却只是拉起被子蒙住头继续睡。”
胆子变大了,却也更独立,不是什么好现象。
“这样的么?”冯嘉幼还真没意识到,她和谢揽同床了久了,竟然养出了这样的习惯,实话告诉她,“我夫君之前要考玄影司,不能分心,我们就在床中间放个枕头。”
“那他没考之前,你试过他么?”隋瑛到底没有问的太露骨,“他没有什么毛病吧?”
“能有什么毛病,你别乱猜。”冯嘉幼从前也不是没和隋瑛聊过这些话题,但都是闲话别人夫妻,如今说到自己头上,显出几分拘谨。
隋瑛真不是乱猜,正常男人哪个受得了,身边躺着的那可是冯嘉幼啊。
在隋瑛眼睛里,冯嘉幼就属于女人中的女人,极品中的极品,任何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都是理所应当。
居然忍得住同床几个月不碰她,肯定有病。
“你别不好意思。先前你说嫁给他是因为看中他的才华,我那会儿不信,现在信了,可他若真有问题,再有前途你也得多想想,不能一辈子守活寡。”
隋瑛咬一口肉包子,干硬的如同嚼蜡,禁不住皱皱眉,“他若窝囊也就罢了,你还能寻几个面首。但他一鸣惊人的考上了玄影司千户官,往后前途当真说不准,到时候由不得你。”
冯嘉幼无语:“你能不能不要整天面首来面首去的。”
隋瑛也早到了适婚年龄,凭她的出身,原本上门提亲的该踏破门槛。
但真正上门的寥寥无几,她爷爷先后为她议了几门亲最后都吹了。
就因为隋瑛喜欢收集各色美男子这事儿。
每次进了镇国公府,家仆大部分都是些俊俏郎君。
曾经更是在戏楼和程令纾的哥哥因为争一个漂亮伶人大打出手。
把程令纾的哥哥打的在家躺了半个月。
镇国公管了几次管不住,也就不管了。念她早早没了父母,他常年戍边也无法陪伴,对她纵容的厉害。
冯嘉幼是最清楚的,隋瑛其实从不乱来,至今仍是处子之身。
单纯就是觉着这些美男子们赏心悦目,看着养眼,令她心旷神怡。
而且她手段磊落,那些人多半是她从京中那些公子哥手底下救出来的。
就比如程令纾哥哥想要霸占的那个可怜伶人。
可旁人不知,总说三道四,京中贵女圈里都对隋瑛避之不及,年幼时的几个闺中密友也渐行渐远,只剩下冯嘉幼一直没有抛弃她。
劝也劝不动,冯嘉幼偶尔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好劝的。
除了不容易议亲,这点喜好也挑不出错。
不过往后镇国公府她得少去了,之前谢揽忙着考试,隋瑛请她去家里玩儿,真就后花园吃个点心罢了,回来也给她心虚的不行。
谢揽估计是不知道隋瑛的这点儿嗜好,由着两人出门,一句也没问过。
“你就无需操心我了,我做事不比你拎得清?”冯嘉幼坐下来和她一起吃早饭,尝试了好几次,也没能咽下去一口冷硬的包子,只喝两口白粥,“赶紧吃完启程吧。”
等收拾好,冯嘉幼开门出去,同侧走廊上还有一间房开了门。
昨天北地骑兵上楼报告,进的正是这间房。
冯嘉幼知道此人应是这一行人的首领。
没想到竟是一名女子,二十岁左右的模样,身材高挑,五官深邃,肤色是很健康的那种美。
她背着一个长方体的乌木匣子,应是兵器匣,不知里面是什么兵刃。
女子也看到了她,微微颔首示意。
不等冯嘉幼反应,便背着匣子下楼去了。
一楼大堂里原本坐着的众人,齐刷刷地起身。
待女子朝客栈门外走,他们才有序的跟着鱼贯而出。
随后冯嘉幼便听见马蹄铮铮的声音,这一伙人策马扬长而去,不知往那个方向走了。
房门又“咯吱”一声,松烟悄悄出来,站在二楼探头望向门口:“走了?”
“北戎人?”冯嘉幼问。
松烟抚着胸口:“小的昨天不敢说,怕少夫人太紧张会露馅,这女的是北戎第一猛将的妹妹阿尔娜,他们兄妹俩都是我家少主的死对头。”
冯嘉幼惊讶:“这样厉害?”
松烟忙不迭点头:“她最擅长耍阴招,手底下招揽了一票杀手死士,能人异士,险些被我家少主抓住两次,都逃了。”叹息,“少主也在就好了,这次准能抓住她。”
眼下不被抓就不错了,冯嘉幼更觉着要赶紧离开:“去喊上沈公子,咱们赶紧走。”
沈时行出来看到马匹就害怕,踩了两次脚蹬都没上去。
“你认真的还是装的?”隋瑛过去抓起他的肩胛骨,将他扔上马背。又朝马屁股上拍了下,那马撒欢的狂奔起来。
“小嘉快救我!”
听着沈时行惊恐的呼喊声,冯嘉幼真是想不通:“阿瑛,你平时不是最怜香惜玉,你瞧他弱不禁风的,相貌也比梨楼那伶人好看多了吧,你总欺负他干什么?”
隋瑛翻身上马:“人家是真可怜,他是自己作死,哪里能一样?”
“你看我面上忍忍吧。”冯嘉幼嘴上嫌弃沈时行,心里拿他当好友,见不得他总被欺负,“你要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隋瑛撇了撇嘴:“好啦我知道了。”
她挥鞭子追上去,矫健探身拽住沈时行那匹马的缰绳。
离得远,冯嘉幼不知道沈时行对她说了什么,就看到隋瑛朝那马屁股上猛甩一鞭子,那马颠着沈时行跑的更快。
冯嘉幼管不了了,叹了口气,踩着脚蹬上马。
……
再次启程,前方的路是越来越难走。
幸好松烟熟悉路况,知道怎样应对。
又过了几日,越是邻近威远道,松烟越是如鱼得水。
碰到麻烦之时,朝对方行个十八寨的礼节,说几句冯嘉幼听不懂的话,基本都能轻松化解。
抵达威远道后,先前的疲劳扫清了一大半。
这里本就是多民族融合地区,再加上与西域的通商路重开,街上穿什么服饰的都有,看着极新鲜。
隋瑛与沈时行全都图新鲜换上了西域的装扮,只有冯嘉幼还穿着素色袄裙,只不伦不类的裹了个头纱,蒙住她的脸。
倒不是怕露脸惹麻烦,她被这里的风沙吹怕了,明显感觉到一路走过来,她像个逐渐干瘪掉的橘子,皮肤不如出发前水润。
也可能是劳累的缘故。
等到了将军府,听闻程令纾和谢临溪昨日出门,今日还没归来。
府上程令纾的护卫认识隋瑛和沈时行,一个是国公府的小姐,一个是玄影司指挥使的儿子,自然不敢怠慢,安排的妥妥当当。
冯嘉幼特意打听,十八寨最近没有任何动静,传出少寨主接受诏安的消息后,他们更是蛰伏的厉害。
而谢临溪在威远道也没有任何针对十八寨的动静。
西北一整个岁月静好。
庆幸谢朝宁没死,冯嘉幼放宽心的同时,又觉得不能理解。
谢临溪是陆御史的儿子,几乎是铁板钉钉的。
谢朝宁和陆御史全家被杀有一定的关系,也不会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