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不出什么大事,这么大张旗鼓,会不会让其他的鬼有所警觉?
他表示有些担心,左卫这一次的抓鬼行动,最开始便没有藏着掖着,一下子便抓了一个吏部侍郎,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陈朝知道翁泉在想什么,说道:“毁灭证据?其实也不见得那么容易。”
他微微沉默片刻。
这才揉了揉脸,无所谓道:“陛下不在,镇守使大人也不在,整个神都还有谁能管左卫?”
神都的大人物当然很多,但如今在大梁律上,能够管得了左卫的,还真都没有。
翁泉皱眉,心想话虽然这样说,那实际上哪里是这个道理?
陈朝看向他,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我之前想着咱们左卫不动,等他们去闹,但现在想起来,我左卫的职责一直都是护卫神都,神都乱起来,我们始终要做些什么事情,现如今又不得不站队,既然这样,我们做些别的事情,忙起来,也就有理由不去选了,况且抓鬼这种事情,肯定是我们职责里的事情。”
翁泉不是太明白其中的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点头。
陈朝招了招手,笑道:“去下一家。”
……
……
当整个神都还沉浸在年关将近的喜悦中的时候,当那些人还在等最后的风浪的时候,陈朝和他的左卫,已经率先在神都掀起一场风浪,四处闯出朝廷大员的家里,然后便要么带走那些官员,要么便让他们再也说不出话来,这一下子,便让神都一下子都乱起来了。
皇帝陛下宣布闭关,这些日子的朝会自然也就没有再召开,朝臣们除去在各自的衙门办公之外,也就是到皇城外的值房里见那位宰辅大人。
今日值房外守了很多人,各衙门的官员纷纷聚集在这里,都叫嚷着要见那位宰辅一面。
面对来势汹汹的左卫,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心中有鬼的读书人,或者自己本身便是鬼的读书人,便再也等不了,他们迫切希望宰辅以辅政大臣的身份出面,制止左卫的行为。
但所有人都被拦在了值房外,宰辅大人没有见任何人。
值房里,头发早就花白的宰辅大人坐在一张八仙椅上,听着外面的吵闹声,只是静静地将一把铁壶放在了炉子上,然后从怀里拿出珍藏的茶叶,倒入不算多名贵的瓷碗里。
坐在他身旁的另外一个清瘦老人,也同样是听着那些吵闹声,微微蹙眉。
老人名为杜谦,乃是当朝的太史令,官职算不上高,但地位尊崇,毕竟大梁朝的史官一向铁骨铮铮,据实记录,对待史册,他们有着最为严谨的态度。
杜谦皱眉道:“那个少年年纪轻轻,本来就不该委以重任,如今镇守使大人不在,陛下不出,他便开始肆意妄为了,是要动摇我大梁朝根基吗?”
他的言语之中,有着对陈朝毫不掩饰地厌恶。
宰辅大人微笑道:“他当初在万柳会上,可是为咱们大梁朝争光不少,又是个年轻天才,自然镇守使大人便要对他高看一眼,宋敛被抽调去了北境,他在左卫坐上指挥使之位,虽说是有些拔苗助长了,但想来镇守使大人也有自己的想法。”
杜谦冷哼一声,“镇守使一脉从来和大梁律没太大关联,这种事情当初开国的时候,就不该如此!”
作为史官,杜谦自然很清楚这些历史的发展由来,当时若是他在,定然要死谏,让太祖高皇帝放弃那个想法。
宰辅大人微微一笑,对此不置可否,在大梁朝,他没有什么朋友,眼前这位,算一个。
“如今我能怎么办?我虽说盯着个宰辅的名头,但也只是宰辅,不能代表大梁律,左卫只能由陛下和镇守使衙门管,可现在两位都不在。”
宰辅大人看向杜谦,笑道:“其实他们之所以心慌,是因为他们心里也有鬼,不愿意让人去查,所以才想我出面去制止。”
杜谦冷哼道:“说不定有多少屈打成招的,他们这般不遵大梁律,终究不行!”
宰辅大人默不作声,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朋友的性子如何,其实出了名的执拗,有些话说太多,也根本没有意义。
至少对方不会听。
“要不然你写一笔,在史册上给他一个骂名?”宰辅大人微笑开口,声音里有些打趣的意味。
杜谦冷声道:“我自然会据实记载,他逃不过的。”
宰辅大人嗯了一声,说道:“其实我对这个少年很感兴趣,只是如今的神都,我不太想见他。”
杜谦问道:“为何?”
宰辅大人没有给出答案,只是说道:“你的性子直,所以做史官很正直,即便是陛下也不能让你改变什么想法,当初那场大战,陛下是什么意思你能不知道,却还是这般写了,其实换个角度想想,我要是陛下,也不见得能容你,由此来看,陛下真是一代雄主,心怀宽广。”
杜谦沉默片刻,轻声道:“陛下自然是一代雄主,胸怀在大梁朝二百余年里,也排得上号。”
这一点,他是承认的。
宰辅大人说道:“那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给陛下一个好名声?”
杜谦摇摇头,“我写史给后人看,若是我造假,后人如何知晓如今发生了什么,再换句话说,如果我的前人也是如此,那么我们怎么知道几百年前发生了什么?”
“所以不管是如何,我都只能据实落笔。”
宰辅大人叹了口气,不发一言。
片刻后,他忽然说了句话。
“还是见见那个少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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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欠一章,阿门,对不起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