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檀儿无暇顾及那一头风惊棠看过来时的眼神,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东陵九身上。
方才赶来的时候,两方对垒,东陵九身受剑伤。夏檀儿只草草的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生命之忧后便命“檀夏”将人带去了一旁。
可这会子用智能医疗包仔细查探了一遍,夏檀儿才知晓东陵九的身体已经差到了这个地步,肩膀上的剑伤竟是最轻的。
连日以来不曾用仔细用膳,为军营中天花传播发愁苦恼许久日日不得安眠,就连眼睛都有点被烧灼样子。
新伤加旧痕,难怪东陵九不敌风羽泷,一直强撑到她来的时候才整个人昏厥了过去。
毫无疑问,夏檀儿是心疼的,可眼下她是大夫,只有将人救回来才来得及心疼。
夏檀儿不同以往用剪刀时的果断,反而温柔的解开了东陵九腰间的系带,一件一件半剥脱下衣服,露出结实的臂膀和上头的血窟窿。
夏檀儿吸了吸鼻子,抬起手臂抹去眼眶中要掉不掉的泪水,将手消毒完毕之后从药箱里头取出一包新的橡胶手套戴了上去。
“西陵澈,你把手电筒拿过来些,对着伤口。”
西陵澈知道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而且他还没有吃醋的资格,他轻应了一声,按着夏檀儿的吩咐将手电筒的光线对准伤口,站在一旁当人形灯架。
可看着夏檀儿为东陵九哭了,西陵澈心中还是泛起了一抹酸意,也不知道他要是这样受伤,夏檀儿会不会为他流泪。
在灯光的照耀下,肩膀上的剑伤显得更加的惨不忍睹。
许知冰这样的文人哪里见过这场面,看着血块凝结的伤口加之鼻尖传来的阵阵血腥味,他忍不住胃海翻涌,频频作呕。
只是哪怕身体已经不舒服至斯,他都不愿意离开东陵九半步,更是硬着头皮看着夏檀儿一点一点清去血块,削去腐肉,再然后用那根弯头的针将伤口缝合,就连缝合时穿透肉的噗嗤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一头东陵九的伤口正在处理中,不远处的石床上,谢共秋嘴唇发白,眼眶发黑,乍一看就是那种无力回天准备等死的地步。
看着这样的夫君,风羽泷声泪俱下,她连头都不曾回过,当下在心中做好了决定。
只是,看着风羽泷眼中的坚决,谢共秋抬手触了触风羽泷的眉眼。
“泷儿,方才你们的对话,为夫都听到了,为夫已经是强弩之末即便救回来也不如从前,你千万要守护好棠儿,莫叫你们再母子分离相隔海角之远。”
“可是夫君……”
风羽泷还要说些什么时,谢共秋瞥见不远处的风惊棠朝着这边走过来,他忙止住风羽泷的嘴,带着一脸温和的笑意看向风惊棠。
“爹。”
“棠儿,你不必过来,站在那就是。”
“可是爹……”
谢共秋似乎知道风惊棠要说些什么,对着他摇了摇头。
“不必说了,爹心意已决。只是往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可惜爹看不到你长大成人娶妻生子的那一日。”
谢共秋的声音虚弱无比,但在这山洞里却异常的清楚。
本过来了东陵九这边的风牧驰一直都注视着那一头,看到他们三人一家商量的场面,听着谢共秋话里并未提过他一句。
风牧驰垂着脑袋,脸上瞧不出一丁点的情绪,可若是仔细看他,就会发现此刻他的拇指正死死的掐着食指的指尖,他正用肉体上的痛楚来缓解心中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