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川回复一个委屈的表情。
苏雨浓出来问:那明天怎么说?
宁樨:正常去看演唱会就好了。
苏雨浓:那你的衣服不是白买了?
宁樨:明天穿着去看咯。
宁樨回复消息并没有避着温岭远,后者一低头就能看见,他笑了笑说:“你行李箱里装着新衣服,所以才不让我看?”
“是呢,很好看的新裙子,明天我穿给你看。”
“那我拭目以待?”
处理完这些消息,宁樨放下手机,伸长了手臂,去看自己中指上那颗很沉的祖母绿宝石,她有些许的疑惑,“……为什么不是钻石?”
“我想,你值得更特殊的。这是我妈最珍贵的藏品之一,我花了大价钱找她买来的。”
“……母子也要明算账么?”
温岭远笑说:“已经给我算了亲情折扣价。”
“镶嵌什么的,应当要花时间吧?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差不多就在年后,没有预期什么时候会用上,但我习惯未雨绸缪。”
宁樨笑着称赞他:“真是个好习惯。”
那祖母绿宝石,颜色浓郁而通透,她迎着光线看许久,觉得自己果真是一个很肤浅的女人,于是说:“那么我原谅你了。”
温岭远疑惑地看向她。
宁樨笑说:“你记不记得,第一次我们加微信号的时候,你没有问我的头像是谁。”她还因此不高兴过。
温岭远笑了笑,明白她是发现了,他在补那部动画,即她的头像,那个金发的,脸圆滚滚的少年的来源。
迟到的好奇心。他从不爱看日本动画,但愿意为她的爱好,付出时间和精力。
次日,宁樨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温岭远已去青杏堂工作,她自己吃过午饭,下午慢慢吞吞地过去找他。
下午四点半左右,温岭远让她可以开始准备,很快就出发了。
小园也须梳妆打扮,宁樨就带着自己的新裙子,去了小园的住处,跟她一起换衣化妆。
五点半,在池小园住处的楼下,温岭远接上她们两人。
楼下的大门推开,宁樨走出来。
一条浅紫色的连衣裙,裹胸式设计,裙身是细纱材质。与之相配合的是浅淡的妆容,复杂却不繁乱的编发,发中隐约点缀开在青杏堂院子里,紫红色的小花。
空灵而美丽。
她微微提着裙摆走过来,脚步是风过树梢的轻盈。
她打开门,坐上副驾驶。
温岭远于微微的怔忡之中回神,说道:“唐松草。”
“……什么?”
“这个花,叫做唐松草。”他伸手,点一点她发间,笑说。
宁樨却说:“你知不知道,我原本打算一辈子都不要知道它的名字,让它永远保持神秘。”
温岭远带着少许的歉意笑说:“那你当做没有听见。”
后座是程景天和池小园,一路上有宁樨穿针引线地找话题,气氛很融洽。
聊着天,不知不觉就要到了。
“量贩霓虹”的live,是五百人的小场次,因此并不在很偏远的体育场馆举办,而是在市中心的一家剧院。
临近剧院便是繁忙的商圈,车很难开进去。温岭远将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里,四人步行过去。
傍晚或许是南城一天之中最美的时候,因为能看见高楼大厦亮起的灯光,将沉而未沉的天色,是玫瑰色与靛青的过渡,而它瞬息万变,这一刻所见的色彩,永远与上一刻不同。
宁樨牵着温岭远的手,与熙攘人群擦肩而过。
在通往剧院的必经之路上,遇见摆放的点唱机,二十元一首。
温岭远觉察到所牵之人停下脚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眼,而后低头问道:“怎么了?”
宁樨笑说:“其实,我原本还准备了一首歌,打算在演唱会中场唱给你听。”
她思索半刻,对他说:“已经准备了,不想浪费。”便挣开他的手,朝着点唱机走过去。
池小园和程景天也跟着停下来,前者好奇询问:“樨樨要做什么?”
温岭远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向宁樨。
所幸,宁樨准备的歌并不冷门,微信扫码支付二十元,然后从看管点唱机的人手中接过麦克风。
好几届的歌手大赛经历,且曾经尝试过街头卖唱,使宁樨拥有毫不怯场的台风。
她今日穿得这样美丽,嗓音温润悦耳,轻易吸引路人目光。
只是,于千万人之中,她只与温岭远的目光交汇。
也只唱给他听。
As long as stars shine down from heaven
And the rivers run into the sea
Till the end of time forever
You’re the only love I’ll need
In my life you’re all that matters
唱到一半,有人鼓掌跟和。大街上永远不缺卖花的人,这时候也趁机走近兜售。
温岭远接过一束玫瑰,递过两张纸币,让人不必找零。他不愿与细枝末节纠缠,因为他知道这短短四分钟,必将于他今后的生命里反复回放。
他一秒钟也不愿意漏过。
宁樨的目光没有片刻自温岭远身上移开,他穿着白色衬衫,是她最喜欢的,松间落雪的样子。
因他的注视,她头一次投入却觉得羞怯。
在他的目光之中,穿过并不漫长的时间河流,从头回溯。
他是雨夜,是黄昏,是一首单曲循环的歌,是薄荷与桉树香味的须后水,是晾晒过后的棉质上衣,是贪睡半小时的懒觉,是晚点推迟的午夜航程。
是干净的,明亮的,于浮云之上的,日复一日的,她的坐标,她的白塔。
歌曲唱毕,宁樨还回麦克风,然后两步跳过来,自他手中接过那一束玫瑰。
热烈花朵,开到最盛,以白色小花做点缀,裹着黑色的布纹纸。
宁樨声音还有些许颤抖,“这玫瑰挺漂亮,是什么品种?”
“不知道。但它一定不象征友谊。”温岭远笑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