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郁青的假期只剩下一半不到,时间短,重新再先找个实习也难。
陆西陵劝她,学生最难得的就是假期,等以后上班了,想休息都难,不如趁此机会多玩几天。
夏郁青是完全闲不住的性格,无所事事地在家待了两天,就像全身生锈似的不对劲,于是又找了个线上兼职。
除了必须的应酬,和一周一次回陆宅吃晚饭,陆西陵基本一到点就回家。
晚饭过后,两人看电影或是散步,除此之外,还开发出了一项共同的爱好。
附近有个专业的羽毛球馆,公寓的住客常会去那儿打球。
夏郁青学过排球,有一定的对抗性球类运动的基础,学起来很快。她个儿高,体能好,弹跳力惊人,练习一阵之后,就能跟陆西陵打得有来有回。
有时候碰到其他双人的情侣,对方会邀请他们双打。
夏郁青这人做什么都有点胜负心,体育运动也不例外。她跟陆西陵单打的时候,反正只当锻炼身体,输了也无妨,但对上“外敌”,就有非赢不可的执着,每次不管输赢,都要拉着陆西陵复盘、研究战术。
这天来挑战的是刚搬进来的一对合租的租客,其中那个年轻女人长得特别漂亮,描着精致的妆容,一把亚麻色大卷束成马尾,运动服是成套的香芋紫色。
但在夏郁青这儿,怜香惜玉是不存在的,上场之后,不遗余力地进攻和防守才是她尊重对手的态度。
打了没两局,对面年轻女人就招架不住了,坚持着打完了这一局,就撂下球拍,坐在地上喘粗气。
夏郁青拿毛巾擦汗,提醒对面运动过后最好不要立即坐下,年轻女人瞥了她一眼,不说话,仍旧坐在地上。
歇了一会儿,夏郁青问他们还打不打,年轻女人摆了摆手。
夏郁青和陆西陵换了场地,单打了几局,今天运动量已经足够,便收工准备回家。
场馆内有个装修得特别适合打卡的水吧,每次打完球,夏郁青都会跟陆西陵一块儿过去,点一杯果蔬饮料。
点完单,夏郁青将东西交由陆西陵保管,自己去往洗手间。
陆西陵手臂搭着椅背,跷着腿,两分懒散地坐在椅子上等人。
视野里出现一抹香芋紫,径直朝着他走了过来。
是方才一块儿打球的年轻女人。
她笑着挥了挥手,“你还没回去?”
陆西陵淡淡地“嗯”了一声。
“想喝点儿什么吗?我请你。”
“不用。我们已经点过单了。”
年轻女人打量着他,又笑说:“跟你一块儿打球的女生,是你朋友?”
陆西陵已不大耐烦,“请问你有什么指教?”
“没有没有……”她发出两分有些夸张的笑声,“只是没见过进攻性这么强、这么会扣杀的女生,所以有点儿惊讶。”
陆西陵眯起眼睛,刚要出声,身后传来夏郁青的声音,“哈喽哈喽,你要约我们下次再一起打球吗?”她一边走过来,一边笑问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瞟她一眼,笑说:“没有,你太厉害了,我不敢再跟你打了,刚刚有个球扣过来,我接得手臂都要脱臼了。看你身高和体能,你是体育生吧?”
夏郁青笑了一下,“你是这么觉得的吗?谢谢你的夸奖。”
她当然知道,这不是夸奖,是阴阳怪气地暗示她没有女人味。
年轻女人拿不准她是装傻充愣还是四两拨千斤,反而一时没再出声。
夏郁青的手腕忽被陆西陵一把捉住。
她低头,却见他摸了摸运动包,从里袋里掏出她觉得会影响她挥拍速度,于是摘了下来的腕表,套上去,给她扣上。
年轻女人自然也看到了这明显不过的动作。
打球时,她一眼就注意到陆西陵腕上的手表,那品牌的贵重,十分合衬他清贵的外表。
但没有想到,那表会是一对的。
实话说,有些男的能扬手送一个十万的包,但未必送得起这样一块表。
手表戴好以后,陆西陵也不松手,手臂就势伸过去揽住夏郁青的腰,仰头对她说,“饮料带回去喝。这儿太冷了,刚运动完容易感冒。”
夏郁青点头,“好。”
她抬眼,看了看对面,笑问:“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年轻女人干笑了一声,“下回一块儿打球。”
“好啊。”
都没有当真。
那女人走了以后,夏郁青立即去推陆西陵。
陆西陵反将她搂得更紧,“做什么?”
“我才离开五分钟不到……”
陆西陵笑了声。
两人回到公寓,夏郁青放了东西,先去洗澡。
陆西陵这时候跟了过来,她眼疾手快地关门,却还是晚了一步。他掌着门挤了进去,夏郁青两臂将他往外推,“你快出去,我要洗澡!”
“一起不行?”
“不行。”
“醋坛子,还生气?”
“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陆西陵笑着捉住她手臂,反将她往自己跟前一拽,她没刹住,额头直接撞上去。她就顿在原地,轻声地说:“我不理解。”
“嗯?”
“我看起来很配不上你吗?”
“说什么傻话。”
夏郁青便仰头看他,“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我?”
“……你自己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有很多很多优点,但是那未必是你喜欢的——而且,你都没有说过喜欢我。”
“我没说过?”
“没有!”
“可能你忘了。”
“我记性很好的。”
陆西陵笑,“那行,我们一起洗澡的时候,我告诉你。”
说罢,他也不由她愿不愿意,直接一把扛起,走进浴室。他在热水浇落的一蓬蓬热气里,无法自控地吻她。
这个夏天如此热烈,一如他们彼此。
九月,学校开学。
大三本专业的课程骤然少了一半,只有双学位的课程安排相对紧凑,于是,夏郁青周末忙碌,工作日反倒相对轻松,且晚上的课程,只有周三这一天。
开学以来,她住在清湄苑的次数陡增,陆西陵在清湄苑那边备了几套衣服,有时候工作结束,直接从公司赶过去。
陆西陵迁就她的时间表,宁愿每天早上至少早起半小时。
时间一晃,又到了夏郁青的生日。
二十岁是个整岁,和成年礼一样重要,至少陆西陵这样以为。
她十八岁的生日,他没参与,只送了她礼物;十九岁生日,碰上陆笙的那一档子破事,她还受了伤。
今年无论如何,他要陪着她好好过。
但他知道她人缘好,生日理应热热闹闹,不能由他独占,于是提议,要不就在清湄苑办个派对,请她那些朋友来玩。
生日派对定在三十号晚上。
夏郁青的朋友南城本地人偏多,不需要赶着国庆节回老家过节。
当天下午四点多,陆笙提前过来帮她做妆发。
陆笙直接推进来一个行李箱,里面除了化妆工具,还有一条连衣裙,一双鞋。
那连衣裙挂在衣架上,罩在防尘罩里,取出来时,只有少许褶皱。
白色吊带长裙,上半身仿鱼骨收腰设计,裙身微蓬,软锻料子,带有浮雕质感的刺绣,整体稍有几分复古,但不显得过分庄重。
裙子漂亮极了,夏郁青颇觉惊艳地“哇”了一声,“笙笙姐,你选的吗?”
“那当然是陆总选的。”陆笙笑说。
夏郁青说:“他眼光好好。去年选了打算送给你的那条裙子也好漂亮。”
陆笙一脸问号,“什么裙子?”
夏郁青将陆笙带进衣帽间,取出那条她最近从宿舍拿过来这边保存的,那条形似枯叶蝶的长裙。
陆笙一眼认出这是她常买的那个品牌,去年秋季的新款,“……他说打算送给我的?”
夏郁青点头,“尺码大了,所以借给我穿了。”
她之后提过要还,陆西陵说不用,再给陆笙买别的。
陆笙噗嗤笑出声,“他真会拿我当挡箭牌!这种话,也就能骗骗你这种老实孩子了。”
夏郁青恍然大悟,“所以……”
“他从小到大就没送过我任何服饰类的礼物,包除外。哦,送包也不会直接送,都是打钱让我自己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