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飞不疾不徐道:“我听说暹罗最南边的那题拉瓦,大年府,甚至宋卡府,都住着不少马来人。”
马哈迪心跳加速,他本以为只有大年府,没想到杜飞的心更大。
更令他兴奋的则是,如果这件事真成了,作为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他,在马来的声望将会大幅提升。
不仅会被写进历史书,还会成为他将来进身的最大资本。
在杜飞而言,他虽然跟矫治布石承诺,不会觊觎暹罗的一寸领土,可没说不撺掇其他人上。
原本马哈迪这次来,一则探听杜飞这边的态度,突然与暹罗爆发海上冲突,究竟是什么情况;二则是看看能不能平息争端,至少别在他们家门口打。
然而,杜飞抛出三个府之后,马哈迪立即改变了立场。
倒也不是马哈迪多么没原则,而是他看的更清楚,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在三天前,杜飞已经用暹罗的六艘舰船展现了决心,现在又抛出了暹罗最南边的三个府,马哈迪能拒绝吗?
这个时候就是站队,要么支持,要么反对,可没有骑墙的选项,至少他马哈迪没有骑墙的资格。
杜飞在跟矫治布石见面后底气更足。
已经可以肯定,阿美莉卡没闲工夫管南洋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也是为什么杜飞拍着胸脯答应,就算动用储备物资也要帮忙的原因。
有了这笔交易,才更能提高阿美莉卡对他后续行为的容忍程度。
杜飞放下筷子,拿餐巾擦擦嘴,笑着道:“马哈迪,你放心,你们的行动不会有任何风险。最多明天晚上,单北的黎援朝,将会出动三万大军,威胁暹罗的西北方向。”
马哈迪心头一惊。
杜飞接着道:“在暹罗北部,进步党的游击队也集结起了五千人,我通过单北向他们提供了充足的武器弹药。”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另外,我还获得了阿美莉卡方面的谅解。”
马哈迪终于顾不得矜持,赫然变色。
他知道,杜飞没必要骗他。
在南洋,阿美莉卡的态度往往能够决定许多东西。
杜飞道:“接下来我的舰队将会继续在暹罗湾巡弋,如果再加上你们,就是四面围攻……你认为暹罗能有胜算?”
马哈迪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真像杜飞所言,再加上暹罗内部乱七八糟的派系倾轧,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逆风翻盘的机会。
同时,马哈迪也更意识到,杜飞掌握的庞大资源和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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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暹罗的实力,在南洋也是数一数二的,杜飞硬是翻手之间给弄了一个四面楚歌。
……
另外一头,曼谷城里。
军正府的首脑他农酱军脸色难看,海军的失败原本不干陆军的事。
但那些报纸故意把他们浑同为一,直接说军正府无能,每年拿走大量军费,却军事松懈,装备落后。
现在这些屎盆子全都扣到军正府的头上,作为首脑他农的心情可想而知。
如果只是这样还罢了,最多心里憋气,现在的问题是,不仅南边的海上不消停,北边的进步党游击队也不安分。
就在三天前,海战失利之后,仅仅不到三个小时,就传来了游击队突然出山攻克了一座县城。
这次进步党的游击队明显跟原先不同了,不仅装备精良,子弹还十分充足。
在过去,因为封锁,游击队的战士每个人也就七八发子弹的,躲在深山老林里,轻易不敢开枪。
这次风格全变了,攻击县城遇到当地的正府军,竟然直接拿出了迫击炮!
不用想就知道,这一定是有了外援。
至于外援是谁,也是显而易见,北边历来跟进步党联系不深,但并不妨碍西边的单北暗中支援。
给一些枪和子弹,对于黎援朝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这更令他农的颜面无光。
如果说海上打不过是海军无能,这次在陆上,怎么说?
与此同时,在王宫里,普米蹦却是漫不经心。
虽然在三天前,刚得知海军了,六艘舰船,损失五艘,被俘一艘的消息令他震惊。
但随着冷静下来,普米蹦仔细思考,觉着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要能打击军方的威信,就有利于他后续的计划。
从这个角度看,引杜飞入局的效果相当不错。
“陛下,刚才的消息,北部的游击队已经出了清迈府,出现在帕饶府……”一名身形挺拔的情报官向他报告。
普米蹦穿着一袭白色常服,轻轻推了一下眼镜,淡淡道:“这些事让他农酱军去处理。”转又问道:“英果方面有反馈了吗?”
普米蹦试图利用外部势力,联合国内资产阶级,压制军方势力。
在暗中勾结英果人,希望在军正府倒台后,获得西方的支持成立君主立宪的选举正府。
原本阿美莉卡更适合充当这个角色,可惜人家对他不感兴趣,这才退而求其次,找上英果人。
他本人则可利用这个机会,进一步强化王权,这才是他的目的。
普米蹦又问:“古晋方面有什么反应?”
情报官道:“启禀陛下,昨天阿美莉卡的矫治布石秘密抵达古晋,与杜飞进行密谈,今天上午离开,具体内容不详……”
普米蹦皱眉,对于古晋与阿美莉卡的关系,一直是他十分忌惮的。
按道理,以杜飞的出身,应该天然与阿美莉卡处于敌对阵营,偏偏杜飞就是能跟矫治布石尿到一个壶里。
普米蹦道:“情报分析处有什么说法?”
情报分析出是普米蹦几年前成立的智囊机构,专门邀请了不少情报分析和国际关系的专家为他私人服务。
情报官拿出一份文件:“陛下,这是报告。”
普米蹦皱眉:“挑重点的说。”
情报官微微躬身,收回文件,继续道:“根据现有的情报分析,古晋方面大概率通过利益交换,获得了阿美莉卡的谅解,这对我们的非常不利。我们应该适当缓解与古晋的关系,避免局面进一步僵化……”
普米蹦国王坐在高背椅上,微微低头沉思,却缓缓摇头:“不行,我们现在更需要争取英果的支持。古晋极其背后的,与英果关系不好,上次英果人的舰队就是他们破坏的。与其两边讨好,不如专攻一面。花果虽然强大,对我却没威胁,别忘了他们与我们没有接壤。”
情报官默然,他只是说出分析报告的内容,并不负责跟国王辩论。
普米蹦仍自顾自道:“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单北的黎援朝,这个人的存在很棘手,不过人心最是难测。黎援朝虽然出生在花果,但现在……他有自己的利益,支持进步党游击队已经是他的极限。他绝不会为了配合杜飞,冒险跟我们交恶,陷入两线作战……”
普米蹦信誓旦旦说出他的判断,却漏算了杜飞在黎援朝心里的份量。
而且他一个国王,也很难理解黎援朝这一代人的信仰与执着。
或许再过十年二十年,黎援朝会改变,成为另一种人,会如他料想的那样考虑问题。
但现在,领秀还在,精神还在,加持了无限buff光环,黎援朝就还是原先的黎援朝,心里依然尊崇从小笃定的信仰。
更何况杜飞也没让黎援朝动真格的,就是一种示威性的施压,并不用真开打。
另外,普米蹦认为的没有领土接壤也是他想当然。
他不知道,现实里早就多出了一条地图上没有的,一百多公里长,十几公里宽的,从云省直通他们的走廊。
就在普米蹦在曼谷的王宫侃侃而谈,认为一切尽在掌握的时候。
北部,进步党游击队已经在大踏步的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