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去反驳。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幽幽出声:“你父亲是夫子?”
开学院的山长,顾太傅的嫡次子。他父亲即便赫赫有名,教出来的学生如今在各地当官说到底也只是个教书的。
顾文礼不觉得这有什么炫耀的地方。
所以他点了一下头。
许筠:“在哪里教书啊?”
是给三四岁的孩子启蒙吗?
那种村里的?
顾文礼:“衡榆书院。”
许筠:“噢噢噢,衡于书……”
等等!
哪里?
那个最有名的,响当当的学府?
差不多每回状元都是从衡榆书院出来的那个书院?
她听过!
当初哥哥许靖读书,父亲为此发了好几夜的愁,甚至回乡下老家看她时,都是愁眉苦脸的。
当时她就偷偷跑去问祖母。
祖母告诉她。
“他就是毛病!这天下的学子谁不想往衡榆书院跑啊!从衡榆书院出来的学子,那个是简单的?你哥哥学识不错,本就该去那边求学的。可那学院是顾家人开的,你父亲能乐意?”
“顾太傅的年纪和你祖父差不了几岁,你父亲也好意思和他水火不容。”
祖母突然又笑了。
“不乐意他也得乐意,你父亲这种人倔!可对一双女儿是极豁得出去的,他最后还是得拉着老脸去寻顾家人。”
许筠意外极了。
顾文礼的父亲在衡榆书院当夫子!可见他是极有才学和本事的。
怎么顾文礼连个举人都考不上?
“怎么不说话?”
见她久久未语,顾文礼纳闷。
“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我,我自不会对你有所隐瞒。”
许筠觉得现在不是顾文礼的问题,是她家里的问题。
她沉思一二:“我是家中嫡女,上头还有个哥哥。故我颇为受宠。”
“我祖母故去,眼下三年效期已过,我也可以婚配了。可……”
顾文礼听出话语间的顾虑:“你说。我听着。”
许筠怕把许阁老的身份说出来吓到顾文礼,也就格外委婉:“我父亲在京城当官,还算挺大的那种,眼界颇高,只怕你在他那里……”
许筠:“你也许不信,我父亲私心想让我嫁个厉害的读书人,最好会下棋的,家里上下都是讲道理的,千万不能和他那死对头家里一样的德行。还最好要把死对头的子孙比下去的那种。”
要么会文的,顶尖的那种。要么会武的,顶尖的那种。
许阁老觉得,他站到这个位置,女儿就是要嫁最好的!
许筠没说会武,因为就刚刚顾文礼砸土匪的事,她就知道他很废。
虽然他文也不行,可到底考中秀才了啊,身世比不上她,可家里也算书香门第。
顾文礼:“敢问,你家死对头是什么德行?”
许筠:“我其实听别人说,觉得他们挺好的,可我父亲就觉得虚伪,装模作样。对了,我父亲还恼死对头教出来的学生棋艺精湛,不是他的学生,也没法抢过来。”
是的,她嘴里的学生,是疯批。
疯批!可抢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