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生怕是自己眼花看错,定定神,斟酌着靠近。
青年脸上沾满血渍,伤痕遍布,连一片完好的皮肤都没有。
也不知是怎么才能被人打成这样的。
云晚担心碰到他的伤口,动作小心的把黏在脸颊的一缕发丝拨弄至耳后,彻底看清了这人的模样。
——不说十成十,起码有九成像!!
云晚怔怔地盯着他,彻底忘记眨眼。
对方伤势严重,昏睡不醒,明明与谢听云生的万般相似,眉间却悉数堆着陌生的气质。
可是……世上当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云晚满脸雾水,一时间拿不准主意。
愣神之际,马天踏踏声自远处传来,稀疏的火光由远至近,隐约还能听见人声——
“脚下有血迹,申屠危定是从这里跑了!”
“给我找!找不出来就将这林子烧了,本将倒要看看,他是真的有通天的本事不成?!”
“你们去东南方,其余人随我来,细细地搜,一个角都别放过!!”
随着一声令下,火光跳跃的速度变得匆忙。
云晚低头看向青年。
他似是有所觉察,紧闭的双眼微微眯起一条细缝,云晚正以为他要说点什么时,对方瞬息间又歪头晕了过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
顾不得犹豫,云晚一把将青年扛至肩头,抬指引燃传送符,迅速地逃离这边是非之地。
冷月寂寂,荒野廖无人烟。
她扛着百来斤重的男子漫无目的走着,找老半天才在小山林里找见一处废弃的木屋,窄小,看样子是曾经猎户居住过的。
她简单地堆了个草铺把他丢上去,点起篝火,又从储物袋摸出一颗次等丹药送入到青年嘴里,做完这一切,云晚双臂环膝,静静坐在他面前凝视着他。
橘黄的火苗在那张年轻清隽的面庞上跳跃。
他睡得不安稳,紧锁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长睫高鼻,唇瓣因干涩而裂开口子,嘴角的伤尚未愈合,泛着乌青。
此人伤得过于严重,要等些时候才能康复愈合。
“你刚才说,他的气息和谢听云很相似?”
云晚终于想到被自己事先忽略掉的重点。
玄灵轻应:[是的,我不会弄错。]
眼前之人与谢听云有着极为相似的气息,虽是凡胎,却生灵骨,哪怕放在修真界,也是不可多得的奇才。
“……怪哉了。”
云晚呢喃一句,自怀间掏出琉璃镜,想借此联系到谢听云。
奈何琉璃镜需要灵力才能使用,人间界属凡间,灵力稀薄,别说发消息,连启动都难。云晚不甘心地举着琉璃镜四处找灵力,样子像极了过节回农村老家时,四处给手机找信号的样子。
半天无果,云晚暂且放弃了这个念头,收好琉璃镜,准备明日再细做打算。
“水……”
这道声音细弱蚊鸣,云晚半晌才意识到是他在说话。
她从储物袋摸索出灵泉水,对着青年的嘴灌了进去。
他渴坏了,咕噜咕噜几口就将一壶灵泉水喝了干净。
灵泉水同样也具有愈合养生的功效,男子困顿的脑海渐渐恢复清明。长睫撩起,云晚近在咫尺的纤细身影映照在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之中。
她只是很普通的打扮。
雾鬓风鬟,翠珠妆点,白玉般的面容生着双艳丽多情的眼。哪怕是在珠围翠绕的宫阙,申屠危也未见过如她这般的仙姿玉色。
他教养良好,惊艳一眼便匆匆低头,不敢多看。
片刻蜷缩起指骨,低沉着声音道谢:“多谢姑娘相救。”他还残留着昏睡前的记忆,只记得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当时想着若是追兵就认了,未曾想能劫后余生……
云晚继续打量着他。
比起谢听云的出尘冷清,眼前之人更多了几分厚积薄发的少年英气。
“你叫什么?”
青年依旧没有直视他,半垂着眼睑,知礼且疏离:“在下名子亦。”
玄灵毫不犹豫拆穿:[他撒谎,他叫申屠危。]
云晚想起那行人的对话,眉梢挑了挑:“我救你的时候,有人再找一个叫申屠危的,是你吗?”
闻言,他立马紧张起来,全身肌肉紧绷在一起,微微撩起眼睑望向她,眼神满是警惕。
云晚衣着干净,衣裳虽然朴素,但料子上的花纹勾得精致细腻,一看便知是从大户人家里头出来的姑娘。
可是如今的大翼战火纷飞,又遇干旱,根本养不出像她这般水灵的女子。
申屠危隐约觉察到怪异。
低眸瞥向自己,支撑住上身的双臂又有了以往的力气,原本被挑断手筋的双手也恢复如常,除此外,身体其余部位的伤口也已愈合如初。
申屠危的眼底划过愕然。
在被看押审讯的这半月来,申屠危日日夜夜都在经历着严刑拷打,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根本不可能如此迅速地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