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被独留在扶光殿内,谢听云和薄昭共同前去会见无极尊者。
“他怎么知道云晚在这里?”
谢听云仍觉得怪异。
他接云晚的时候十分低调,唯一跟过来的无极宗弟子也早就被他除去,就算无极尊者会找来,也不可能这么迅速。
“琉璃镜。”薄昭叹声,“上面沸沸扬扬的都是你和云晚的传言。”
旁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想到琉璃镜上关于小白脸的谣言,谢听云沉默着没有说话。
以云万山为首的无极宗弟子正围堵在山门之外,宫门大开时,惊扰无极众徒的座下灵马,凌乱的马蹄声打破苍梧山的寂静,无极尊者紧紧拴住缰绳,一双锐目直勾勾盯着面前那扇缓缓敞开的殿门。
身穿黑色门服的苍梧弟子从两边散开,不多时,谢听云不徐不疾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被拥簇其中,一席墨衣滚着金边,白玉螭龙冠束起的长发下是一张清冷且俊美的面庞,长眉,凤眼,眸子疏淡,一言不发地走来,威压令周围生命变得干枯黯然。
他的身后没有跟着云晚,无极尊者的神色沉了沉。
“听闻小女被岁渊君带回苍梧宫,吾特意来领小女回宗。”
无极尊者话说得直接,谢听云语气微漠:“小女?”
“正是云晚。”
谢听云慢条斯理地:“可是……尊者凭何认定她是你的女儿?”
无极尊者一梗,耐着性子道:“她是被我无极宗救回来的,早已被我收为义女。云晚伤及兄长在先,理应由我无极宗带回处置。”
为了找到云晚,云万山已经损失无数。
一开始,他有意利用云晚招揽苍梧宫。谢听云从道不过百年,却到了渡劫期,若他能顺利飞升,无极宗也会平步青云。
可是如今谢听云渡劫失败,修为有损,云晚又改头换面杀了云天意,既然换不来利益,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把云晚留给谢听云。
“可云晚好似并不认你为她的义父。你们既无血脉相连,又无形式约契,只凭你一面之词,并不能使本尊信服。”
无极尊者万般都想不到谢听云会口出此言,气得吹胡子瞪眼:“我来接我女儿,还要向你证明我们的父女关系?”
谢听云挑了挑眉:“尊者似乎没有明白。云晚不承认你是她的义父,也不愿和你回去,本尊尊重她的个人意愿。至于令公子,他误入歧途,我等不得已出此下策,尊者若非要讨个说法,不妨向我讨。”
谢听云将责任都揽入到自身,堵得无极尊者哑口无言。
接云晚回来时,他觉得丢脸,更不想讨夫人不快,便对外宣称云晚是收养来的养女,这样的说法又能让云晚留在无极宗,还能赚个好名声,未曾想到却成了设给自己的绊子。
他不能述之真相;也找不到反驳之法,更不甘心云晚就这样留在苍梧宫,一时之间骑虎难下。
“岁渊君不准我带云晚回宗;你又凭何将她留下?”无极尊者逼视着谢听云,“还是说……岁渊君想将云晚据为己有。”
谢听云表情一凝,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在此刻归于冰点。
两方僵持不下,直到一道清脆的声音混入其中,才打破这份寂静。
“凭我自愿。”
所有目光都看落过去。
云晚款步而来,绣在裙摆的红梅随着步伐飞舞。
比起在无极宗时的卑怯软弱,她盛极的容貌中更多了几分张扬傲然,让本就艳丽的眉眼愈发地勾魂夺魄。
谢听云没想到云晚会选择出来,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嗓音低低地蹭了过去:“不是让你在殿内待着?出来做什么?”
无极宗本来就对她虎视眈眈,不露脸他自己也能打发走,如今露面,无极尊者该更加的不择手段。
云晚没有回答谢听云,冷生生注视着无极尊者,在这之前她的脑海中已经排列出一百种打脸话术,现在就差实践!
她张了张嘴,字眼就在喉间徘徊,谁承想下一瞬,脐下突然而至的痛感立马让她把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语吞咽了回去。
云晚疼得胃中泛起恶心,忍不住捂嘴干呕。
瞬间,周围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就连谢听云的脸上都透露出浓浓的讶异。
四周陷入死寂。
疼痛很快缓解,云晚看了看谢听云,又看了看周围弟子们的眼神。
“……”
——这他妈就尴尬了。
她挺直脊梁,捂着肚子,扬起下颚顺势而然地说:“怀了。”
简短两字,让无极尊者的脸黑成了炉子里的火炭。
谢听云定定地看着她,难以发声。
云晚理不直气也壮:“这个理由你可满意?”
“你……”他咬牙切齿,“真是不知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