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无涯怎么也来凑这热闹?”
“这儿是昆仑,他能来也不稀奇……”
众人低头接耳,对他显然畏惧,一个个只敢偷摸打量。
郁无涯迎着瞩目踱步而来,五官冰雕似的生冷,眼瞳颜色极深,光融入进去,似若融入至夜海。
云晚恨他恨得心尖发痒。
想当初她辛辛苦苦做眼睛,好不容易全卖出去,因他的插手损失了足足五分之三!
恨。
恨呐!!
云晚硬生生忍下不甘,一脸冷漠:“抱歉,我们已经结束了。”
“是吗。”郁无涯面向她,冷笑,“可看你们这样子不像是结束。”
后面那两个丹修正挖在劲头上,丝毫没停手的意思。看样子也不怕他,各挖各的,连眼神都没给。
“十次。”
郁无涯抬手丢过来一颗灵石。
高阶品。
云晚对着灵石沉默,这人指不定有什么大病。
行,挖。
送上门的傻子不坑白不坑。
“李玄明,拿铲子给郁公子。”
李玄明敏感觉察到气氛不对,战战兢兢地把铲子递过来,“给您。”
郁无涯未作理会,径自人群穿过。
旁人惧他,不谋而合地让开一条通路。
郁无涯抬眸环视,随意挑了处还没开采过的地方,掐指化咒,凭空变幻出一把采石铲。
云晚忽觉不妙。
这狗日的……别是故意找茬来着。
果真。
郁无涯随手一铲子竟让小灵山从中破开,内壁暴露在外,除了少许的低阶灵石,便都是无用的矿石。
全程围观的众人倒吸口凉气,“这山……敢情没高阶品?!”
所有人的眼神不约而同落在云晚身上。
李玄游和李玄明彻底吓成傻子。
昆仑山谁是老大?不用说自是昆仑宗;那昆仑宗谁最可怕?郁无涯啊!!
他们就在人家眼皮下面行骗,现在可好,钱还没捂热乎就被早早发现!
完蛋。
大事不妙。
两兄弟吓到大气不敢喘,却默契地一左一右把云晚护住,做好随时掩护她逃离的准备。毕竟事出宿问宗,他们要讲义气,不能牵累旁人!
郁无涯收起铲子,淡淡瞥向三人:“道陵真君未逝前,也是人人敬之的尊上,如今他以身殉道,你们二人就不顾及师门颜面,公然行骗?”
“我就说我挖二十次怎么一块都不出,敢情是个空壳子!”
“赔我东西!”
“李玄明李玄游我真是看错你们了!你们丢我剑修的脸!”
“快还东西!”
众修怒火中烧,愤怒高喊还钱。
两人都不擅长应付这种局面,干瞪眼睛,满是无措。
“东西。”郁无涯伸出手,“还来。”
艹!
这狗日的专业抢钱是吧?!
她要是再让他得逞,她就不姓云!
云晚用力推开两兄弟,走在众人面前,毫无惧意地与之对视:“郁公子,您不觉得你有失风范?”
云晚个头小,气势却不小。
她瘦弱且不出众,一眼过去泯然于众,个头不大点,看起来毫无存在感。声音倒是清亮,郁无涯不禁多看她两眼,随后,注意到云晚眉心的那颗痣,易容丹让灵印痣变成黑色,配上不算大气的五官,显得颇为滑稽。
也很眼熟。
“这里是宿问宫,不是你昆仑宗,你强买强卖破我规矩,这也就罢了,现如今又毁我灵山,信口雌黄说我欺人?就因你是第一宗大弟子就能对我这小门小派随意诋毁吗?”
“可你这山里头确实是空的啊!”有人插话,“摆明就是骗人,我就说哪里来的好事。”
云晚冷眼扫过去,“既然是我欺人,那这位道友就把怀里的灵石放下吧。”
他怀里的中阶灵石刚挖出来还很热乎,顿时一噎,后退两步没再吭声。
此话一出倒是提点了众人。
如果这山都是空的,那他们这半天挖出来的都是啥?
“你我都不能保证你昆仑的小灵山满是灵玉,现在光凭我这灵玉山一角就说骗人?郁公子未免过于武断。”云晚冲他抬眉,“不妨你把我这小灵山都劈裂,挖空,反正也如你所说,我宿问宗掌门已逝,留我几人无人管教,至于欺瞒与否,还不是您说了算。”
这话说的要多凄惨又多凄惨,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众人都是从道者,入宗便是认家,宿问宗落得如此境地,和家破人亡没什么两样。
“郁公子,不妨……算了吧?”
“是啊,我们也挖出了东西,人家也没骗人……”
“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也就是想翻新师门,其实没啥坏心眼的。”
郁无涯斜睨过去,视线犹如寒冰锋芒,顿时让说话的人噤声。
“溪中萍,随水流。”郁无涯嘲弄一声,“旁人说什么,你们便信什么,毫无自主,属实可悲。”
众人被训得面红耳热,齐齐尴尬地不再出声。
气氛僵持之际,忽而有人自高空飞落。
“如若非要论个对错,不妨亲自一试。”
挡在云晚身前的长影皎然出尘,背脊挺直,及腰墨发随风微扬,衣衫上裹着清淡的冷香。
他背对云晚,嗓音低冽,刹那间压过周遭所有嘈杂。
云晚尚未缓神,就听人群间传来几声夹杂着崇拜的惊呼——
“赌神!”
“赌神您也来这儿采石了?!”
“……”一夜未见,这货竟然混成赌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