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上下如丧家之犬般灰溜溜地离开了京城，一路跋山涉水，终于在十日后到达了夔州。

老家的冠军侯府匾额已经被摘去，偌大的宅院前空荡荡的，若不是福伯一口咬定这里就是顾家老宅，林雨柔真担心走错了地方，万一落下个鸠占鹊巢的笑话，那顾家真成了笑话了。

废了半天功夫，总算将顾家老小安顿好。

稍作修整后，林雨柔便将马氏的棺椁下葬，结束了丧事，接下来便着手处理府中事情。

这日林雨柔屁股刚坐下，福伯便前来汇报情况。

“夫人，府中上下共有……”

福伯说了半个时辰，将冠军侯府和整个顾家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林雨柔听了心中已然有数。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顾府已然失势，败落亦是注定，不少人自然是落井下石，第一时间撇清与顾府的关系。

先是分家的顾氏旁支跳出来撇清与顾氏关系，连马氏的葬礼都拒绝参加。

不过他们也幸运地躲过了梁帝的清算，除了被勒令不得继续经营官营产业之外，并无其他损失，这让他们心中得意万分。

之后则是顾家的奴仆掌柜，尤其是那些生契者，更是自赎出府，另谋生路去了。

究其原因，也不外一个利字。

林雨柔能理解他们，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良禽择木而栖，人往高处走，都是人性使然，只是这剩下来的也太多了。

林雨柔可不会认为他们都是些家族败落时还不离不弃的忠仆，他们留下来，也是利益使然。

他们都是被家人卖掉当奴仆的，命运自然是很凄惨，在地主老财家，普通的奴仆日子都很难过，当然也没多少忠心，只是被卖身契束缚，哪都去不了而已。

但如果有幸被选入冠军侯府当奴才，那就不一样了。

冠军侯府的丫头分四个个等级，一等大丫鬟，二等丫鬟，小丫鬟和粗使丫鬟。

小厮同理。

他们虽然也是卖 身，但冠军侯府给了卖 身银，也拿了卖 身契，但并不是白 嫖 她们。

除了卖身银之外，每个月这些丫头小厮都可以领例钱。

一等大丫鬟（小厮），每个月领1两银子。

二等丫鬟（小厮），每个月领1吊钱，也就是1000文。

小丫鬟，每个月领300文。

粗使丫鬟，每个月领100文。

地位最高的马氏，巅峰之时房中配有8个大丫鬟。

身份最低的某某姨娘，房中也配有2个小丫鬟。

其余顾延武、林雨柔、方姨娘、蔡可卿等，各按身份，配备不同等级不同人数的丫鬟及小厮。

除了领月俸之外，侯府还包吃包住包治病（一些简单的疾病），所以可以说他们挣多少存多少，这还不算主子们的赏赐以及逢年过节的赏钱。

这就是那些豪门大院为啥能培养出这么多忠仆的原因，给的钱太多，自然忠心。

而这种关系能维系住，除了阶级差距外还需要大量的财富支撑。

之前冠军侯府靠着三百年的积累，以及族人的上进，积累了无数财富，自然能撑住如此大的花销，可如今产业尽数被朝廷抄没，靠夔州这些家业，财政赤字是早晚的事。

如今进项太少，出项太多，是时候进行新一轮裁员了。

林雨柔自然不会裁掉已培养出一定忠诚度的自己人，那被裁的只能是夔州老家的人以及马氏、蔡可卿以及诸多姨娘的人。

轰轰烈烈的大裁员着实成了夔州的笑话。

大多数人都是笑人无恨人有嫌人穷怕人富的，他们眼看着往日里风光无限的冠军侯府沦落到裁撤奴仆的落魄模样，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

林雨柔又是卖铺子又是卖地的，总算是凑出了一些现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