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娩想到他到现在没吃东西,却还记着自己,犹豫了下,对着他的背影出声:“裴相和,你也记得用完斋饭早些安置。”
赶了一日的路,他肯定跟她一样又累又饿。
夜色中,他闻声回眸。
听到姜娩语含关切的话,他的眼眸里,透着点点笑意。
灵元寺不比皇宫规矩繁琐,也不比皇宫时刻有值班的宫人,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宫灯照路。
院里的一处处屋檐下,隔着很远才挂有一盏灯笼。
灯笼做工粗糙,显然是在山下的镇子上所买,外面的纸泛了黄,积了或多或少的灰尘,里面一截蜡烛,燃完即灭。
所以裴相和送姜娩回寮房时,特意向寺里的僧人多要了一盏灯。
他回眸微笑时,提在手中的灯笼照亮他的五官,温暖的光晕,在夜色里显得朦胧,令他毫无瑕疵的五官镀上一层暖色。
他站如松柏,与夜色融为一体。
姜娩盯着他明暗不一的面容瞧了片刻,意识到走神后,她面色微红,收回目光,小声道:“我才没有关心你呢。”
话罢,留给他一个纤秾合度的背影。
裴相和的眼里,倒映出她转身时乌发荡起的发梢,以及她翩飞的裙角。
金钏四人守在寮房外,低头不语。
娘娘那话不是不打自招吗?
还不关心?
不关心还会在意裴掌印用没用饭食?
裴相和多精明一人啊,自然听出姜娩话里的那一点对她自己的恼怒和话已出口的懊悔。
想到她逃避的眼神,言行不一的举止,他提着灯,暖了眉眼,在原地驻足片刻。
忽的,他低眸轻笑。
有沉沉哑哑的笑声,自男人的喉中溢出。
裴相和微微翘起的嘴角,使他周身冷冽的气势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