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黑暗的根茎上,幸存的两截孱弱葡萄藤,正瑟瑟可怜的缠偎在一块,如同叵测灾难中被炮火牵连痛失了双亲的无辜稚子,身上攀附的公子珠并没有被各方摧枯拉朽的能量捣毁。
焦化黑黢的主干耗尽最后的吐息,将自己的种子完好无损的庇护在心血打造的怀抱之下,昙瑞君的本能让他在生死攸关之际,冷静而又挥泪的贯彻初衷。
满目倒映浑天浊地,乌烟瘴气。遍地横躺血肤茬骨,禽尸兽躯。
要不了多久,两方激战的惨况会逐渐淡祛,半点痕迹都寻无可寻。
与昙瑞君互邻的木本仙植,因其健康的体型,惹眼的高度,而沦为祸殃轰响第一炮的牺牲者。
都是相处几万年的老友邻了,根深蒂固的情意策动了昙瑞君的悲悯,双双凋萎。
天空生了场絮状飘雪,纷洒的程度似仙子从花篮里抓取了大把的鹅毛飞绒,然后掌心高举用力抛掷于阒寂旷野。
楚纭泽悬浮在半空,身体趋于通明的状态,轻如鸿羽。归雪无法近他的身,堆叠在脚下的地面越积越厚。
神识昏聩中他莫名其妙的被卷进这方天地,又莫名其妙的参与了外侵者的视角全程旁观。
其中一截葡萄藤的物灵挣脱了本体容器,意外钻进了恰巧路过此地的小灵兽。
而另一根藤蔓却能够自主化型,原地大变胖娃娃。
真假难辨的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楚纭泽的昏睡状况同样戛然而止。
白洛璃在榻旁守至天明,身上还披着那件江雨宁给他挟来的毛绒斗篷。
这会眼皮子困乏,正沉沉与周公下棋对峙中。
“师……尊。”口干舌燥的焦渴充斥着整个喉咙,刚发出前个音节,后面再想要开口时就特别塌力,只能一个个字间隔开来表达。
白洛璃眼皮子依旧没动,勿怪他,楚纭泽的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见,别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张口说了话。
青年已然失了动嘴皮子的力气,万般无奈下只能大不敬的上手推了推睡容香甜的白洛璃。
这个动作可算奏效了,男子头猛然高抬,未完全清明的眼眸此时还透露着点呆滞。
紧紧闭阖再缓缓敞圆,“纭泽你醒了啊!”白洛璃生怕自己还在睡梦中,连忙出声切问道。
楚纭泽点了点脑袋,额头上贴的膏药片太黏糊,他感觉脑门上的皮都聚在一个褶子上了。
白洛璃记起温广柏的叮嘱,伸出去的手骤然拐了个幅度,把那片用作外敷的膏药底布揭取下来。
上面黏附的药膏通过这一夜的长时间停留,渐渐渗透了表面肌肤深入皮下组织。
连带着药膏里添加的灵力也一并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