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是长街夜色下,走在前的少年身影清隽挺拔,左手指节间勾着只硕大的袋子。
而他插着兜的右手边,衣角上,稳稳“挂”了只小姑娘。
穿过熙攘的街和异样的目光,他们到达街北的店铺前。
旁边两家店之间有条小小的楼梯,通向二楼,楼梯下挂着个牌子,白底红漆,“50°灰台球室”。
靳一停下,盛喃就跟着停了。
靳一低眸看她:“这条街,傍晚以后不要一个人来。”
盛喃闷了两秒,点头。
靳一:“叫你家长来接你吧。”
盛喃头低得更低了,声音闷得厉害:“…我没家长。”
靳一听见这句,目光又转回来。他刚要说什么,旁边昏暗的楼梯里走下来两个年轻人。
两人迈进夜色前,其中一个瞥到楼梯下站着的女孩,还有她小白裙和腿上狼狈半干的墨汁,立刻拽了拽同伴,朝这边示意。
“咻——”另一个打了声口哨,笑,“哎小妹妹,这一身,弄得挺时尚啊?”
“……”
低着头的盛喃僵住。
那些伶牙俐齿这会儿全忘了,她就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脚尖,被墨汁染得又黑又丑的裙子、腿和小白鞋,耳边反复盘旋着的都是盛天刚一句不离的“你殷阿姨”,古董店流氓老板恶心的声音,还有靳一的那句,“叫你家长来接你”。
旁边年轻人刺耳的笑缠成背景音。
盛喃感觉那种没法压抑的酸涩感从心里一直涌涨到鼻尖。
她有点慌了。
这还是在外面,还是在陌生人前。
不准哭!
不准哭不准哭不准……
啪嗒。
憋成了一大颗的眼泪狠狠砸在脏兮兮的满是泥灰的地上。
一颗之后,就是泄洪。
盛喃从来到安城以来的所有崩溃仿佛在此刻找到了一个宣泄点,直接冲垮了她的所有情绪堤坝。
小姑娘“哇”的一声,蹲下去就开哭了。
靳一的衣角还没松。
两个年轻人傻了几秒,手忙脚乱:“我靠,不是吧,别啊,我们开玩笑的哎妹妹,妹妹?”
靳一叹出口气,抬头,很散漫没有威胁性却又好像深压着暴躁的:“快,滚。”
“……”
两个年轻人理亏地滚了。
盛喃这一哭就哭了将近五分钟。
夏晚风凉。
靳一站得腿麻,动了动,脱下了自己的夹克外套。小姑娘的手指还死死攥着他外套,跟绣上去了似的。靳一把外套往上拎,带着盛喃把胳膊都举起来了。
靳一好气又好笑,扯着外套半躬下腰:“松手。”
“呜。”趴胳膊窝里不肯抬头的小姑娘很勉强地给了他点回应,慢吞吞把手指松开了。
靳一拿起外套,一甩,盖住她薄窄的肩:“穿上。”
盛喃闷了两秒。
夹克外套带着陌生的温度,还有那种熟悉的,清淡的,木质的香。
盛喃内心挣扎了一小会儿,就自觉伸胳膊,把袖子也套上了。
夹克原本就是宽松款的,相对盛喃来说就更是大了好几号。从袖子里伸出手来都困难,她努力往外够了,还是只能露出来两根手指头。
手指头伸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继续拽住靳一衣角。
感受到T恤尾摆传回来的拉力,靳一低眸看了眼,似轻嘲:“连这件也想要?”
盛喃一缩:“没有。”
声音还带着哭得太厉害的鼻音,听起来可怜巴巴的。
靳一:“那什么意思。”
“你给他们的钱,我还你。”
靳一瞥开眼:“不用了。”
“哦,”盛喃哭木了脑袋,就闷软着声靠本能,“当你替补女朋友,还有工资拿的么。”
“…………”靳一低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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