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最勾盛喃的还是那双眼睛——他瞳仁似乎比普通人要黑一些,眼角有颗泪痣,缀在白得冷淡的眼尾下,颜色浅浅的,平常不显,但在这种情绪时,眼角一扬,就从冷淡里透出点睥睨又似笑非笑的色气。
……确实长得很贵。
完完全全消费不起的样子。
盛喃怂得慢慢弯起手指,试图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地转开脸。
可惜店长没给她机会,在旁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他不卖的。”
盛喃:“……”
她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感受到大拽比那边投来的目光里凉意好像更重了,盛喃绷住脸,努力表现得英勇但事实上很小声的:“没事,我不买,我就问问。”
结果店长笑得更厉害了,坚持着扭回头:“哎,听见没,人家就问问,都没打算买你。”
靳一轻眯起眼。
那颗泪痣好像都跟着他微绷的眼睑轻跳了下,勾人得厉害,杀气更厉害。
盛喃:“……”
她这颗小白菜今天是不是要葬送在这里了。
盛喃都做好跳椅逃生的准备了。没想到僵持几秒后,那边眼神一扫,竟然就那么垂走了。
无事发生的安静里,盛喃受惊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
回过神她还有点懵。
难道,这竟然是个,信佛慈悲不杀生的大拽比?
这,刚刚看着也不像啊。
“今天脾气怎么这么好,”店长转回来,对上盛喃时他愣了下,然后笑,“我说呢,瞧小姑娘吓得……没事啊,他不打人。”
盛喃慢吞吞松开攥出细汗的手指:“我没吓到。”
店长笑:“行,没吓着。来这边吧,我给你剪,按最低档的收费。”
“好…谢谢。”盛喃松了口气,从躺椅上下来。
店长走过去的时候往地上一瞥:“小赵,洗发区这边洒水了。等你空闲时候擦一擦,这块地板太滑了,别摔着人。”
“哎。”
盛喃坐进剪发椅里。
被那条理发围布缠上来时,她莫名有种被扣上绞刑木枷的悲壮感。
店长在身后问:“想好剪什么发型了吗?”
“想好了。”
“嗯?”
“您看过《杀死比尔》吗?”镜子里的小姑娘严肃地绷着脸,比划,“就里面那个特别酷特别帅特别叛逆的,萝莉杀手。”
店长品了两秒,一竖拇指:“OK。包在我身上。”
半小时后。
盛喃看着镜子里那个乖巧、可爱、邻家少女式的齐肩发,目光陷入呆滞。
店长露出满意表情:“怎么样,《杀死比尔》,酷吧?”
盛喃:“…………”
酷个头。
你不如干脆杀了我吧!
人类历史上无数次的惨烈翻车证明:托尼老师的嘴,骗人的鬼,永远不要相信他们的任何一句“包在我身上”。
祸从口出,一地惨死的秀发也接不回去了。
盛喃只能沉痛地学会接受。
在镜子前站了好久,盛喃还是有点不适应,伸手去摸了摸短发尾。她发质很好,是那种柔柔软软的触感,这会儿头发还没完全干,发尾微微翘起来,配上短发就显得俏皮了点。
好像还,挺好看的。
虽然这个发型跟“叛逆”显然没什么关系,但颜狗盛喃的心情好了不少。
店长:“小赵,你再给这小姑娘洗一遍。”
“好嘞。”
盛喃的真香心情,在到达洗发区的第一秒就被冻住了。
她剪发的时间里店里进了新客人,刚好有两位,刚好都在洗发,刚好占掉了除了最外面的两个位置。
也就是说,唯一剩下的可供她洗发的地方,就是……
“靳哥,您往这边挪挪,我给客人洗头发。”
“嗯。”
大拽比还在低头玩手机,坐着的转凳挪开几十公分,让出了洗发的工作位。
离盛喃,更近了。
盛喃:“……”
希望这还是个不记仇的大拽比。
放轻脚步,屏住呼吸,盛喃竭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她轻手轻脚的,一边偷偷观察着那人低垂着的侧颜,一边争取在这狭窄过道不碰他一丝衣角、不发生半点交集地走过去。
然而下一秒,盛喃就领略到了墨菲定律的可怕性。
鞋底一滑,盛喃心里警铃骤响。
可她的小脑反应显然不及大脑,所以瞬间重心失控,她没有选择地摔向看起来就很脏的湿着泡沫和水的地板。
……行吧。
反正“听话”的小白菜已经被灰头土脸地扔到这么一个小破城市,反正这个陌生得名字她都要想两秒才能记起来的小城里也没一个认识她在乎她的人。
再惨也就这样了,脏水里再摔一跤又能怎样呢。
盛喃自暴自弃地闭眼,准备迎接泡沫和脏水的“亲吻”。
只是那一瞬黑暗之后,身旁多了一丝被抬起的袖角拂起的细微的风。风里混着某种陌生的、很清冽的木质淡香。
“砰。”
闻声受惊的店员们纷纷回头。
洗发区最里角,转凳上勾腿坐着的少年被他抬手接了一下的女孩扑了半怀。凳轮后滑,他单手格挡,漂亮的下颌骨微仰起来,侧肩撞抵在背后坚硬的墙棱上。
风声与香归止。
盛喃惶然地睁开眼。
最先入目的是轮廓好看的左耳。
以及左耳上面,那只亮银色的、象征此人有主了的耳骨钉。
这次很近,盛喃把耳骨钉上的“拼音名字”看得清清楚楚:
Love and peace。
盛喃:…………?
所以大拽比的女朋友,叫,爱与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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