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算是听明白了,这是有福之人不用忙啊。
这种家你还当啥呀?
你当家,娘家可能倒借不上光。
你咋这么让人羡慕恨呢,一点儿不给别人幸福感,回头还要去找几家惨的对比对比,要不然听完心里闹得慌。
这不嘛,有村里大娘就大声地说出酸话:“我是真不喜这么送礼,肉吃不完反复化冻还能好吃吗?大年初二的真是。其实主要是我没生个闺女,俩儿子,我嫉妒。”
被林氏推了一下笑着说:“七嫂,你别给我家姑爷吓着,不了解你的还以为你真眼热了,要是眼热也别急,回头我不吃也要给你家送碗肉。”
真送。
因为没钱买针线纳鞋底那阵,就是朝这位没生闺女的七嫂借的银钱。还有东院邻居胖嫂,这些年没少帮忙。比住对面的两位亲嫂子强。
连今早招待姑爷刚杀的老母鸡,最肥的,也是从胖嫂那里买的,人家特意给留的。
这番话一出,大伙全笑出声。
正好牛车已经卸完车厢,该拽进院拴好喂喂草料喝些水。
林氏就张罗着:“那我们先进屋了,一会儿再让我家姑爷和大伙说话,孩子赶一路车去炕里暖和暖和的。”
又特意看眼二房嫂子:“二嫂啊,我们一会儿再过去。”
“不着急不着急,弟妹,我是实在为你家高兴才跑过来,多久没见着小芹啦,艾妈呀,这孩子真是让我惦记不像样。”
于家二伯母得了准话,喜得不行。
这就说明一会儿要去她家坐坐。
她才不管以前关系咋样,只要有本事的,她一向现认识也要巴结上。
不过,回头她就抽她男人大嘴巴子,那嘴喝点儿酒咋那么欠呢,当年说人家穷。气得三房弟妹抹眼泪走。
你瞧瞧,眼下只能费劲儿想招缓和关系。
好在比大房强点,大伯哥直接说三房许家姑爷养不起孩子,人家备不住会记恨一辈子,呸,那更是个缺心眼的。
而于大伯家几位女眷伴着鞭炮声,听着村里人的奉承声,越看越眼热闹心,早在于芹娘哈哈笑着时就转身回了家。
进院儿还多心地小声嘀咕起来:
“真能嘚瑟。”
“这是要么买不起,要么就一次性将给岳母家的年礼补齐吧?”
“要不然何至于连饽饽和豆包都带,咋就那么凑巧呢?那年初二爹说那面养不起孩子,就是我带的饽饽,大姐带的豆包。”
“对,那面就是在给咱家显摆看呢,你们家不是闺女多吗?让你们爹说我穷,让你们这家拿饽饽那家拿豆包,他索性将咱们两房六个女儿女婿会带来的年礼,通通带来给他丈母娘。这是给报仇呢。”
于大伯忽然在屋里大声问:“又在外面叨叨啥呢,三房姑爷回就回来呗,啥时候回来也要来看我这个大伯。不如去寻寻田女婿到哪了,一会儿就要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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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倒是真的。
无论多反感也要登门看看,毕竟于家和许家情况不同,从没有彻底干翻天干到断亲的程度。
那在庄子里人的眼中,就是一个整体。
林氏总说,你们爷奶你们爹要是活着,一定不希望不走动。家里两亩田地和得的家产无论多与少,也是从祖上分家继承。那就要遵循你们爷和你们爹的想法。
可见性格不同,处理方式不一样,许有粮作为女婿就要尊重于家的选择,他就要登门,那不叫给那两家面子,而是给丈母娘和自个媳妇争脸。
但林氏分家被伤到了也好,当年骂她姑爷记仇也罢,她还是有些变化的。
她进屋先给女婿泡热茶,又给闺女脱棉鞋让通通炕里坐,然后就说拿出两盒糕点去你们伯伯家,一家一盒就行。再别的不用拎。今年也绝对不去那两家吃饭。
林氏觉得,她姑爷能给面子去就不错了,已经够难为孩子的,她才不舍得将亲家的心意多给别人。有好吃的都让姑爷和闺女吃,一年才来一回,快让俺们孩子吃点儿顺心饭吧。
大力和许有粮对视一眼,他俩也认为一家一盒糕点够用是觉得,这人啊,真是奇怪,咱穷时恨不得将家里能给的全部双手奉上,也够呛能让谁瞧得起。
当咱行了时,简单拎点儿年礼登门,甚至有些能耐人强大到啥也不拎,只要人进屋,对方就会挺高兴,觉得蓬荜生辉。
这是他们俩出去送货行走,发现的世间冷暖。
“确实,我姐夫能去就够他们乐呵的了。姐夫,那咱也不着急,掐着时辰啥时候跪拜礼前,啥时候再去简单坐坐。”
而这一点也是必须要去于家两位伯伯那里探望的原因。
当地有个风俗,女婿、外孙、孙女婿初二归家,开饭前必须集体去祠堂跪拜。
拜完祖先才能吃饭,这就是告诉祖先们姑爷是半个儿回来啦。
通常都是一大家子女婿凑一起朝祠堂走。
许有粮作为小姑爷要去找那几位堂姐夫,比方说给铺玉子那位田女婿?找到后要向于家庄祠堂族长交费三十六文铜钱,会发给这些女婿们一人一张长条红纸,到时跪拜时像红围巾似的挂脖子上。
所以说,今日不止于家庄,像是二道河这个杂姓村又把祭祖的大猪头们搬出来了,也要给回娘家的姑爷子们和外孙举办这个仪式。虽然从前没办过,以前刘老柱不稀得搭理村民们,才不会费心思给办。这是第一次。
还有白慕言正在他姥姥家,他爹抱着他母亲的木牌准备跪拜行礼。
旁人家没有闺女在初二这日出席跪拜,但白母养育出考取功名的儿子,白母无论是婆家祭祖还是回娘家祭祖,人活着有资格出席,人不在与男人们一般被列进祠堂。
眼下,许有粮看时辰差不多了,拎着糕点盒就去了于大伯家。
就是这么巧,人没进屋就听到田女婿也冻够呛刚到,正在说:“搭不着车啊,爹,俺家车被俺二哥赶走去他老丈人家了。”
“快铺玉子,铺玉子。”
许有粮进屋,大伯娘笑得有些不自然,毕竟头一次如此主动地招呼说:“哎呀,是姑爷粮子来啦,他爹?”
田女婿刚要爬上炕,听到动静急忙扭头看过去,摆手对许有粮道:“妹夫,快,多久没见了,我给你铺褥子炕里坐。”
“我寻思来看看大伯……嗳?是不是锣响?让去跪拜了,咱走吧,路上聊,姐夫们。”
瞧瞧时辰掐得多准。
于家庄祠堂大开。
回娘家的闺女们都要站在一旁看,女婿们已经交完费站好位置。
许有粮脖子挂着红布条。
许有粮站在队伍中格外醒目,因为好些女婿和旁观村民都在瞅他。他却扭头看眼于芹娘的方向笑了下,笑完就目视前方认真地心想:
岳父,你女婿时隔一年回来了,将三年来,别人家姑爷都会给买的,我却从没买过的年礼一起带来了。您女婿,也不再为交三十六文姑爷祭祖钱犯愁了,您高兴不?
您等着,小芹已经有娃,赶明儿外孙队伍或许还会多一个跪拜的。
与此同时,二道河,刘老柱也正在喊道:
“女婿跪拜!”
“外孙跪拜!”
“外孙女婿,拜!”
刘老柱还自加个节目,是别的村落没有的。
他让女婿们多跪了一会儿训话道:
新的一年,望姑爷子们善待我们村的闺女们。
说完,他喊起,姑爷们是起了,他代各家老丈人给姑爷们鞠了个躬:“拜托。”
他大闺女在旁边都感动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