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遇到茬子了(2 / 2)

那叫四十两银钱,能给侄女买两本很稀罕的书。能买两辆牛车。能买五套烧坏那样式的粉色衣裙,侄女穿上可带劲了,他们哥仨还没舍得给再补上一套。

更是他们家今日卖饭的全部银钱。

这个全部饭钱可不是指纯利润,而是米面粮油醋和人工等等全没刨除。

一旦要是算净剩,四十两药钱,那要来小两支商队才能纯挣出来。

因为有的商队花销多,有的商队花的少。

更不用说拢共忙够呛才能接待多少支商队?走一支少一支,互市商队是有定数的,不是哗哗的没完没了。

再一个,他们家即使不算计这些,也不能白给大房孩子治病啊?又不是没有爹娘和亲哥,凭啥。

所以就有了许有银当着族里长辈面前,进屋第一件事,甚至也没来得及问一句招娣咋样,开口就要银钱,他很怕黄了。

许有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或许明日过后,经族里亲属宣传,背后就会有不少村里人讲究他说,越富越抠门,尤其许家四小子最不是个东西,救命的时候,一点亲情不讲。

说去呗,讲究掉不了一块肉。可不赶紧多攒钱,明年住在侄女给盖的新房里,当叔叔的才叫真磕碜。

却没想到今日很奇怪,许有银感觉出有点不对劲。

屋里炕里地上坐的长辈们通通在看他大伯,脸上并没有露出对他的一丝不赞同。

此时,许大伯老脸涨红,两手似无助般放在身前说:“啥药啊?是不是让人骗了,咋这么贵。”

关二秃正好出来接药。

闻言指着炕边一个个药包给介绍道:“有吃了脑髓不会大出血的;有吃了不会变傻的;有吃了醒来别迷迷糊糊又卡跟头的;这几样是吃完醒来不会嗷嗷吐的。还有这包是止痛的。我已经让少买了,按理还应买避免瘫在炕上的药。”

关二秃本不想要人情,弟子有事,师父服其劳,这都是应该的。

可许大伯说这话,好像他挣了多少似的,实话实说道:“至于诊费,我冲田芯,我一文不能要。”

姑丈郎中爷爷出来也急忙表态道:“我没帮上啥大忙,就用用针不算啥,我也一文不收取。”

姑丈爷爷觉得自个出面解释比较好,又帮忙特意对大伙道:“治脑子真这么贵,去外面打听打听就知晓。像是扎针和消肿头上包的止疼药,那叫得日日扎呢,我瞅这分量就得六七两银钱。”

在关郎中和姑丈爷爷说话时,许大伯找了个炕边靠墙位置坐下。

他前脚坐下,旁边挨着他的汉子就站起身。

许大伯也不在意,只顾低着脑袋说:“扎针能有多疼?头上那包更不是着急的事儿,那就慢慢消肿呗,买什么止疼药?可真是的,都多余,花这么些银钱。”

说谁多余呢?

可屋里众人还没来得及生气呢,连许老太也出乎意料,就很神奇的,她家有银立马开始追赶许有书。

许有银还一把抢过他关叔手里的针灸包,抽出针就往许有书身上扎。

乱套了,许有书当即被扎得嗷嗷叫唤。

许大伯腾的一下站起身,护住他儿子:“有银,你这是要作甚?!”

许有银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边追赶跳脚跑的许有书,一边善解人意地喊道:

“大伯,你说的对,扎扎针那能有多疼?要是我堂哥能忍住这份疼,我赶紧着明日就把止疼药退掉,能省下不少银钱呐。”

“胡闹,你快住手!”

“不是大伯你说的吗?怎么能是胡闹呢。”

许有银一脸不解继续说道:“不拿自己家人试手,那拿谁试?拿大伯你试?那不行,您是长辈,我不忍心。”

然后隔着他大伯就一把薅住许有书脖领子:“为省钱,往哪藏,快点儿,你是当亲哥哥的,这点疼再忍不了可完啦。你咋那么完蛋?咱好退药!”

许有书之前,本就被许老太抡圆胳膊扇个大嘴巴子,眼冒金星好一会儿。

眼下又被针毫无预兆扎好几下,胳膊腿上肩膀上都有,还眼睁睁看到冒了血给他吓一跳,不得不嚷嚷说:“不退了,不退了,我爹就是抱怨两句。”

许老太要靠故意板住脸抿紧唇,才忍住没笑出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心想:真行啊,她老儿。就是可惜老小咋就不是个闺女呢,要不然这老闺女得多招人稀罕。

许大伯也像老母鸡护小鸡仔似的,紧忙拧眉呵斥说:“我的意思是,这不是家里困难吗?胡闹啥!你堂哥连成亲钱都没有,有那闲钱还不如给他娶媳妇,这都凑不上!”

许老二挨着许老太坐,他本该忙着熬药,但被这家婶子接手了。闻言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大伯咋就变成了这样。

确实是只要见真章才能看透一个人。

许老三是站在地上看向许大伯,心里一点尊敬都没有了,这种话也能说出来。

许有银可不惯着他大伯的伪善,手指夹针直接拆穿道:

“大伯,我三哥和我也没成亲,你家一个小子,我家俩,还有我二嫂也快生了,我娘起早贪黑挣钱,也等银钱要给我三哥相看媳妇养孩子。

再说我家给垫的是救你闺女钱,说的是这个事。

你这功夫救人的时候抱怨那些话,没用。

你看看该咋给银钱是正经,要不然往后真没人敢帮你了,寒心,实在亲属也不行。”

许有银看着族里长辈们,特意细解释一番:

“我们家今日搭着三辆牛车嚼用,来回跑镇里敲城门找人还欠人情。

我娘我二哥和我侄女,又因帮我大伯家忙,耽搁在这里。爷奶们可能不知晓,饭庄那里点菜都没人做饭。客商明明能多点两样,嫌弃不好吃也不点了,没少耽误挣钱。

这没法撒谎,打听就会知道。也算够意思了对吧?当然了,这些就不提了。”

许有银又转回身,看着许大伯真心诚意建议道:

“四十两确实不是小数,去谁家借都不是长久事儿,这倒是真的。毕竟谁也不欠大伯的,对吧?

真有四十两银钱,人家凭啥借大伯。

自己留着买地应急盖房子好不好。

没得大伯家四间宽敞大瓦房住着,连我奶四亩地算在内,十六亩上等良田手里握着,还要跑外面去借,耽搁人家盖房买地。

所以大伯,你家又不是揭不开锅了,不行卖几亩地吧,正好招娣药钱往后还要花,醒来少说要吃好几个月药,我堂哥娶媳妇银钱也会一并出来。

你就不用这么犯愁,念穷给大伙听有啥用啊?不是大伯你教我的吗,我记得你说,遇事就要面对现实。有多大锅就吃多少饭,别寻思那些没用的。”

和谷素芬不对付的妇人一直没走,闻言里正道:“对,对,趁着里正在场,好出文书,卖我给家呗,咱两家地头挨着。”

许大伯大概是被许有银气得不轻,这面话落,他就突然一嗓子吼道:“本就不够吃,咋卖地。”

妇人也没惯着他,当谁看不出来啊,不想还钱,呸,不要脸。

声音更尖利道:“咋能不够吃呢,你家闺女们都喝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