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朋友一生一起走(2 / 2)

今年也能给师父和女婿,包括他曾捡过供果的那些坟地通通多烧些纸钱。

终于有底气对早死的女婿说:“你在那面放心吧,岳父会给你娃养得好好的。没爹也不会让他饿着冷着。”

关二秃还想藏着,要面子,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掉眼泪,只能扭着身子用袖子挡脸。

可家穷为了节省布料,不是文雅人和正经郎中的长袖做法,袖子不仅不够长根本挡不住,而且连手上也有破皮的伤。动作却是很斯文,这该咋是咋。

屋里所有人也就都看到了。

在坐的虽然都好奇,到底是卖了啥转眼挣二十多两,这怎么凡是沾了许老太,好像都在外面抢了钱一样。

但是毕竟都是村里比较拔尖的体面人,涉及到银钱的事儿,到这时本就该不用人赶就要离开,更何况还哭了一个。

四伯和七叔率先拄拐站起身,打着哈哈道:

“挣到银两就是天大的好事儿,这对庄户人家来说太难得。一生能有一次都算打着灯笼难找,先可着这欢喜事好好唠唠。至于别的事不是一朝一夕促成的,赶明大伙再凑一堆好好细说。”

刘老柱也急忙借着这话,一边搀扶四伯往外走,一边为避免尴尬扯别的话题问道:

“您和七叔真就不打算弄一摊买卖干干?”

七叔笑道:“不干,我和你四伯家里的小子们没啥大出息,举手表决都要安稳,不想先掏本钱怕赔本,像我家也是被淹了,属实情况不允许,那我们就尊重孩子们的想法。不过,怕就怕在等你们这些先行一步的挣了大钱,他们又会眼红想干。”

刘老柱好脾气道:

“那倒不怕,那面空着那么大片地,明年还会盖房,到时如果后悔的人多,再盖再出摊就是了,只是不能卖重阳。

不过,就算不出摊,不知道该卖啥饭食,想必到明年情况会更好,咱们也会再囤些荒地种菜。不再便宜卖给咱们新房那面的荒地,就去旁处囤。

到时大伙都帮着种地收菜腌菜,只要勤快不怕挣不到工钱。”

四伯闻言是笑着说:

“多亏田芯那丫头有厚缘和大官说上了话,给咱带来明年隔一段日子就会来商队的消息,那一年都不会闲着,这个消息太重要,等于托了底。

所以我家那几个没出息的不干买卖就不干吧。

更何况你不是让我和你七叔帮着管事,说还要给俺俩发澡票工钱?这是万万没敢想的。

管是发多发少呢,没想到我和你七叔老了老了还享起福来。瞧着吧,要是赶明按月发工钱,我们家连曾孙媳都会盼我长寿。”

这三位就算边说话边离开了,刘老柱只在离开前对许老太说了句:“我明日带人出门卖货。”

许老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而老万家大哥和王玉生等人离开时是对许老太说:“那我们也先走了,要回家商量商量,不能唬弄着做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他们认为许老太说得对,以前计划村里好些家一起干饭食买卖,那时候可以让卖一些便宜饭,毕竟干的人数多,样式就要多,有贵有极便宜的就当作给人家客商多些选择。

可眼下只他们这几大家挑头,这就等于是承包这一摊了,还那就要舍得下本还要好吃才能挣到钱,走精品路线。

而且有了油滋了做荤菜,今晚又在许家聊了不少,他们发现每次聊完真的是收获不少,也托底不少。

随着大家默契般陆陆续续出去,满桌子正好听到于芹娘在灶房问许田芯干啥呢。

田芯说要给桌子奶奶做饭,上车饺子下车面,她想要打荷包蛋做肉卤子煮面条。

满桌子听了既心里暖暖,又装作很嫌弃般,夸张地说道:

“艾玛,娃呀,奶奶可不用你做饭,你煮饭四大慢,比船靠岸,乌龟爬山和求人办事还慢,我啥时候才能吃到嘴。”

还有一个慢是蘑菇汉,满桌子差些顺口说秃噜嘴,这埋汰话,可不能说出来污了咱清清亮亮的小姑娘。

喊着这话也离开了屋里。

灶房那面还传出许田芯委屈的声音:“我哪有那么磨蹭。”

于芹娘和满桌子都笑,真想说:有。

田芯做饭特别讲究,这个擦擦,那个洗洗。要是让刷碗就更完了,要么不干,干完天黑,恨不得把碗架子里的盐罐子都刷的干干净净,所以于芹娘从不用许田芯刷碗。

而屋里,转瞬间就剩下许老太和关二秃,以及炕上的几十两银钱。

许老太趁机将之前的五两银钱找出,连同这二十三两银钱一分为二推给关二秃:“我卖那笔,你该得五两,这笔你该得十一两半,一共十六两半,你数数,用桌子刚才的话,我也不辱使命。”

关二秃哽咽着:“谢谢。”

往后许家就是他唯一的亲戚家,一句话,一生情,一起走。

关二秃之所以如此激动,因为他觉得许老太给他的不止是钱,还有重拾自尊的信心。

关二秃至今记得那次在坟地遇到许老太和许田芯时,许老太说和村里人吵嘴,甚至有时出门撒谎吹牛是为了自尊。

他当初说你还有那玩意儿呢?他早就没有了。

如今,看到这些钱,他也又有了。

所以谁让他挺起胸膛重新做人,他往后就一句话,唯命是从。

关二秃离开前冲许老太忽然笑得像个老顽童,还给作个揖。

接着就严肃了表情像置气一般,将这些银钱用衣襟兜着就明晃晃挺直腰板出了许家门,脚步迈得铿锵有力。一把年纪咋了?他还年轻!

许家仨有和大力归来正好遇见。

关二秃:“有粮,你等我出去显摆一圈再给你木料钱。”

有了关二秃这一出,当晚村里各家不疯就怪了。

合着眼下谁沾边许家就跟着挣大钱啊,那到底算作谁家的祖坟冒了青烟。

而满桌子是挣了三两半提成钱。

这是从许老太那份十一两里提成出来的。毕竟应该她出去卖,她没空转包给老姐妹了,这份工钱就该由她出,包括之前事先给的半两饭费路费住宿费也是她掏的。

但让许老太没想到的是,半两饭费路费连同住宿钱却没花完,桌子竟然还给她剩回来五十二个铜板。

“走一个多月,一天才勾几个铜板,你没吃饭?”

“那哪能,老姐,不吃饭不就饿死了。我有那么几回,帮大车店做饭或是浆洗浆洗衣裳被褥,就没收我住宿钱。”

满桌子说的是实话,只是这实话里掺着水分。

她在外这些时日从没吃过一口菜,只吃卖得最便宜的干粮,甚至有时赶路都没有热水也没带干粮,就咽口吐沫垫吧垫吧。

还喝过泡套的奶,连奶汤子带药材一点没浪费。喝那种冒凉风的泡套水,你还别说,嗓子都清凉。

满桌子也不想这么苦的,可外面卖啥都贵。

菜贵,她不吃,白面馒头贵,她不吃。

她想着管不了物价,她还管不了自己的嘴吗,就不吃看能把她咋地。

你瞅瞅,这不就给老姐省下了五十二文带了回来,正好身上带的钱多没空给娃买点啥,就当作给田芯买点零嘴。

许老太想起自己吃的鹿肉八十文。

她本觉得自己已经够会过日子的,可咱得承认作为现代人有通病,有时见过世面思想上开化过,就觉得宁可多花钱也不要错过,先享受了大不了赶明再挣,真是敢花钱。

眼下和老姐妹一比,搞得她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花八十文就为尝尝鹿肉是啥味道,咋那么不会勤俭持家。

此时,许老太看着这辛苦省下的五十二个铜板,又见桌子欢欢喜喜地望着她,愣是说不出不要了像随口赏人的话。

将这钱默默收了,又特意将那三两半工钱用红封装上,双手放到满桌子怀里:“这才开始。”

还没等煽情说出朋友一生一起走,满桌子就拧眉道:

“艾玛呀,老姐啊,你这不是浪费红纸吗?啧啧。”随后倒出银钱,就笑得豁牙漏齿抱住许老太忍不住开心地笑。

好吧,好像又犯了现代人的通病,许老太拍拍满桌子干吧瘦的身体:“给你留着抹红嘴唇用,也不算浪费。走,跟我去洗澡,我给你好好搓搓。”